三 飘雪吉原猎伏记

吉原下着雪。

一名下女正在路口等人，抬头仰望灰色的天空，一边心——打从傍晚就始飘雪了。

就在此时，天空仿佛承受不住雪的重量，落下无数的雪粒，将路全都染成冰的颜色。

冬天天色暗得快，当酉时的钟声咚咚低响之时，夜幕已然低垂，急的月光淡淡地照耀飘落的雪花。

吉原的入口。

漆黑庄严的大门看来像是两只巨大怪物盘着手臂矗立，那张好似冥界入口的黑色嘴巴朝着夜晚张血盆大口，引诱恩客到来。

几个武士及村民走过，他们显然刚剃胡须，下巴光亮，神情浮躁。在这些人群之中，有个矮小的身影独自仰望大门发愣。

那人身穿不合身的男衣物。

一头黑发随意束起。

吓人的猎枪微微露出的大布囊是最显眼的特征。身材纤细，与其说是少年，倒像是个少女。仔细一看，原来她就是少女浜路。

身旁站着和白天时同打扮的节。

节指着大门，说：

「只能从这里出入，走吧！」

「哥，真的没问题吗？」

浜路小声问，显得相当担心。

「白天到浅草逛簪钗店，一路上都很惊讶，江户真是教人大眼界。可是这里……」

「怕什么，只要装成男人就没问题了！」

节自信满满地说：

「若要进妓院，不但得花钱，还会被人发现你是女儿身。不过咱们只是四处逛逛，没问题的……我常常这……」

他慢慢迈脚步：

「一个人逛遍花花江户。不过最常干的还是和朋友一喝酒。江户我最熟了！走个几遭就会知江户其实挺小的，和你和外公住的山头根本不能比。」

如此说的节便晃着肩膀穿过大门，浜路只能慌慌张张地跟上哥哥，背上的猎枪沉甸甸地不停晃动。

吉原花街是个壕沟围住的方形空间。

雪盖住视野，宛若走在过去的寂寥梦境里。

壕海里的水黑得连在夜里都看得出来，教人直发毛，浜路见了忍不住皱起眉头。水色暗得连梦境都跟着沉。雪花落入海中，逐渐染黑融化。

「为什么水是黑的？」

哥哥没听见她问话，径自往前走去。尽是男人的人群里，有个不认识的路人代为回答：

「因为妓女从房里把齿黑（注：将牙齿涂成黑色的染剂。）泼到沟里，久而久之就变黑啦！」

那人的语气彬彬有礼。

啊、谢谢。浜路正要低头致谢，这才发现对方有些面熟，不由得定睛细看。

戴着眼镜的消瘦年轻小子……

他弯腰驼背快步离去，打着狗尾草结的细腰带随之摇晃。

「啊！」

那正是数天前，浜路刚到江户的那一晚，在神社院落里看见的男人。

当时有个头戴褐绿色头巾、疑似是伏的男人和她说话，接着又看见那个戴……（内容加载失败！请反馈访问设备详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