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兰 皋月

庄助的夜着

一

据说，庄助在马喰町旧衣铺找到那件夜着（注一），是稻荷屋过完每年惯例的七夕祭的二天。

稻荷匿是家小酒屋，在深川小名木川的高桥东边桥畔静静地挂着招牌。铺子门面小，只要十个客人就足以挤得邻座的人手肘互碰，但因这家铺子已是老字号，光老板五郎兵卫一个人常忙得慌手慌脚。

庄助在稻荷屋帮五郎兵卫做事以来，这年夏天刚好是五年。至今有关庄助的独居生活，五郎兵卫很少过问，但这回对庄助在旧衣铺买了夜着一事，却有点好奇。因为是平素沉默寡言的庄助主动提起的，而且他当时的表情显得格外高兴。

“老板，那看起来像是新的。是上等麻布做的，盖着睡觉，干干爽爽的很舒服。”庄助如此说，很得意自己买到好货。

庄助虽是个三十过半的大男人，有些地方却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五郎兵卫当然深知这一点，但还是觉得有点怪。不过是一两件夜着，为什么这么高兴？

“喂，庄助，你是不是打算成家了？有了喜欢的女人，才买新夜着吧？”

五郎兵卫一边搅拌凉菜的调味味噌。—边套话，庄助耳朵微微涨红地摇着头说：“没那回事。要是有的话，怎么可能不告诉老板？我虽然很笨，但不是那忘恩负义的家伙。”

庄助突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明明没必要，他竟然四处搬动给客人坐的旧酱油桶。五朗兵卫扑哧笑了出来。

“已经扫过地了，你别再弄得到处是灰尘。你刚刚为什么转过去那边？”

“对了，我是挂帘子。”

耳垂还涨红的庄助，搬下沉甸甸的绳帘走了出去。五郎兵卫强忍着笑。

那晚，庄助没有再提起“好货的夜着”。庄助本来就是一见到客人反而比平常更寡言的人，再说，五郎兵卫也没放在心上。话虽如此，五郎兵卫仍记得，自己当天边做生意边眼角观察庄助。

（果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五郎兵卫怎么看都觉得是这。他好几次看到庄助脸上一副幸福的模，不论是送酒给客人或收拾盘子时，嘴角有时会无缘无故地浮现微笑。

那晚，铺子打烊后，五郎兵卫回到老伴儿阿高和独生女阿由等着的住处时，对庄助那暗自微笑的表情仍挥之不去。庄助的那个笑容，无邪、坦率且充满喜悦，五郎兵卫一到不禁也浮出类似的微笑。

“你也真是的，怎么—个人边边笑？”

“阿爸，你有毛病！”

在座灯旁紧挨着头缝制窄袖服的老伴儿和女儿，分别这么说。

“唉，对不起。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五郎兵卫虽然觉得把庄助当成下酒菜有点过意不去，但毕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脆就说出来吧……（内容加载失败！请反馈访问设备详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