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话

——未央side——

“未央，吃饭了。”

妈妈去围裙，前额的刘海挡住了她的眼睛。

得发黄了的隔热手套被放在一旁，满满一桌子菜蒸腾着热气，虽然都是些平常菜色，但在妈妈手里总能变得很丰盛。

见我从橱柜里拿出三双碗筷，她没有声，只是抽凳子径直坐了下来。

陈设在家里的康乃馨大都衰败了，剩下零星几盆匍匐在角落。

“嗯，怎么了？”

她忽然抬起头，眯着眼对我笑。

妈妈身边的位置还空着，但她已经动起了筷子。

今天又没来吗。

厨房导台边上的两只高脚杯里还留有水珠，但似乎已经没必要拿出来了。

今天是结婚纪念日来着，爸爸妈妈的。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最喜欢妈妈的手艺了。”

两个人默契地刻意不提到爸爸，我把话憋在了心里。

会记得和家人有关的各日子，他们于我而言就是一切。

但妈妈最近始怀疑起爸爸的爱了。

我一直觉得，只要心里总埋藏着那份最好的记忆，那段一同度过的岁月，即便什么困难都能度过。

可大人们好像和我不一，他们仿佛有太多要考虑的事情，他们只会在最后时刻，闪过往昔回忆投来的一瞥。

飘散在家里的淡淡花香味消失了，连同着空气一起。

以前在这的农闲时节，吃过晚饭，一家人就会来檐廊下乘凉。

木制的廊子被太阳烘烤得热乎乎的，踩在上面很舒服，头顶的风铃发出悠悠的声音。

爸爸会订一批礼盒到家里，我和妈妈则挑拣品相好的草莓，然后蛋糕纸托着装到礼盒里。

一家人看着太阳，在晚风中渐渐坠入田野尽头的山影间。

妈妈放下筷子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她只是看着我笑，两个人吃这么多菜实在太勉强了，她给自己盛的饭也很浅。

注意到她的视线，我手上的动跟着慢了下来。

“今天是爸爸妈妈的结婚纪念日哦，”妈妈试着碰了碰放在桌上的碗筷，但还是缩回了手，“还好我们家女儿最乖了。”

她坐起身子，向后仰在了椅背上，不知正看向哪里。

“你爸爸他又没来啊，听一个在县里工的人说，他在市里的酒店餐饮街上见过他… ”

书上说成年人的生活，昨日和明天没有什么分别，每天都一尘不变。

或许即便像妈妈那成熟的大人，偶尔的，也会期待着一些离日常的闪光。

这的闪光，是如今的我无法给予她的。

在教室里隔三岔五能听到哪位同学要举办生日派对的讨论，其实小的时候，我过生日也会有小朋友来家里玩。

义和我生日很近，记得有几次两家人干脆聚一起在同一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