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虫蚀•第四章：皇帝的忧郁（下）

为一个王族，皇帝之身，吉尔康尼夫本来对「宫殿」这东西是非常习惯的。

就像一个巡林者即使到了陌生的森林中也不会迷路一，吉尔康尼夫自信，自己即使身处其他国家那些风格迥异的宫殿之中，也绝对不会失去方向感，哪怕没人带路，都不至于会迷路。

这类似一感应能力，算是「皇帝」、「国王」这一类职业带来的加持。

——不过进入纳萨力克九层之后，他就失去这份自信了呢。这个能力似乎失灵了。虽然不甘心，但真的很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呢。

如果没有由莉在前面为向导的话，吉尔康尼夫大概会像误入皇宫的平民小孩一，愣在原地完全不知所措吧。

当然了，早在吉尔康尼夫一次前往王座之厅进行谒见的时候，就已经对纳萨力克非同凡响的豪华感到惊奇万分了。

但九层，带给他的是完全不同的心理感受。

王座之厅，让吉尔康尼夫感受到的是安滋•乌尔•恭魔导王陛下的「威严」，是纳萨力克这个神秘坟墓的「尊严」。

因为从那气氛中感受到了一「神格」，所以吉尔康尼夫虽然震惊、赞叹、畏惧，但并没有产生类似羡慕或不甘的世俗情感。

但是九层就不一了。

气氛相对而言轻松太多，甚至充满了生活气息。环境明亮、毫不压抑，即使飘荡管弦乐也不会显得突兀。

洁白的墙壁可以无瑕来形容，甚至让人联到处女。空气清新，完全不像是地下。时不时会路过一些厚重的木门，极具历史感，同时却又光可鉴人，能看出仆役们了多少心血去养护它们。

踩在材质不明的柔软红毯上，吉尔康尼夫，堂堂一国皇帝，居然有些担心自己的鞋底会不会将它弄脏。

然后，他从帝王的角度，产生了一丝羡慕。

不可能不产生羡慕，人之常情，不能怪他。吉尔康尼夫也不是无的腌菜石。

（——如果能在这天宫般的坟墓里执政，真是极乐中的极乐了呢。）

奢靡的环境、神一般的住所；无上的力量、无尽的财富和资源；还有从凡人中绝对挑不出来的女忠心侍奉！

吉尔康尼夫敢断言，对这环境居然不产生羡慕情绪的人，一定是个傻子。

但是，该说不愧是吉尔康尼夫么？他立刻就转换了思维。

（不……不对。不是极乐，这并不是极乐。）

（X、物、食、睡眠，甚至是对艺术的沉迷。这之中只要有任意一个起，统治这座坟墓的君主，都一定会堕落为一个下的人吧！）

（换成是我……我能治理好这地方么？）

皇帝突然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