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和阿俊一年不见，他就像烂不掉又在土里干枯扭曲的树根一。

「……啊……是你啊。」

阿俊的视线从不曾关起的电视转移到我的脸上，发出嘶哑的声音。

「你们烦死了。我明明就跟老爸说过，叫他不要放你们进来。到底是在搞什么？」

阿俊一抓头，头发就从他指缝间掉落，纷纷落在肮脏污黑的地板上。我咽了一口口水，环视房间四周。房间里堆满了杂志、便利商店的塑胶袋、吃到一半的零食和打的游戏盒子，让人分不清床和椅子的位置。唯一看得清楚的只有从遮光窗帘的下摆透露进来的光线中，灰尘无力地飘浮着。

「只有你一个人来？」

「不，阿哲学长在外面等我。」

阿俊发出令人不安的咳嗽声，又问了我一句。

「彩夏还是没起我吧。」

我点了点头，太阳附近一阵闷疼。

阿俊姓篠崎，跟他妹妹彩夏一。这是因为他们的双亲离婚时，两人的监护权都属于母亲，

也因此改回母姓。但是一年前发生ANGEL·FIX事件以来，阿俊就搬来位于世田谷的父亲家，和异姓的父亲一同住在公寓里。光从姓氏不一，就能像他的生活有多苦闷。

阿俊必须忍受扭曲的生活都是为了彩夏，因为他害彩夏——正确来说，事件复杂到无法断定是谁的责任——身负重伤，失去记忆。他原本是制造ANGEL·FIX集团的一员，因此在司法当局的审判下受到保护观察的处分。选择让没有监护权的父亲收容他，则是众多大人讨论过后不得以的苦计。

「彩夏过得很好吧！麻烦的哥哥不在身边，讨厌的事情一件都不记得。」

阿俊对自己的膝盖自言自语。身着运动衣，缩在椅子上的子，就像虫子蜕下的空壳。

「你是来干嘛？他们以为送你来我就会口吗？」

阿俊的喉咙溢出仿佛恶心般的笑声。我了嘴，尝起来像铝的味。

「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压低声音回答。看到阿俊这副德，我连委婉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他抬起头来，双眸看的已不是眼前。

「我不在乎你变成什么子，只是要情报而已。」

我无声地补充：「你是丢了几个打工机会，挣扎过什么的泥泞才抵达这里，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没跟千贺泽辉彦联络吗？」

千贺泽是集团的另一个幸存者，和阿俊一都只是集团的最下层，所以被判缓刑。但是他现在却失踪了。

「我就说不知啊，我已经跟阿哲说好几次了。」

「还有其他相关人士吧！例如有谁囤积了FIX。」

「就跟你说不知了，我不过是在中心街搭讪贩卖而已。基本上警察都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