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下，雨森登台了。

她穿着一袭黑色长裙，神情严肃。

雨森要我来听她的复赛，她一定是通过音乐来向我传达些什么吧。

具体，会是什么呢？

肖邦《b小调三钢琴奏鸣曲》 Op.58

这首肖邦晚期的奏鸣曲于距离他去世5年之前的1844年夏天。这一年5月肖邦的父亲去世，他自己的身体亦每况愈下，与乔治桑的感情也始恶化，因此悲凉和痛苦的情感不可避免地被注入这首品。

同时，这也是我和雨森一次在音乐教室相遇时我练习的曲子。

一乐章庄严的快板 b小调奏鸣曲式。

乐曲始的一主题经由进行曲风格的和弦支持下沉重奏出。每前进一句，足以令人窒息的雾气就又多了一分。半音阶的出现更是加重了这首曲子要传达的悲叹和苦闷。

人们常常认为，这首曲子的二主题是丽崇高的，它温柔地抚平了一主题的哀伤，冲破了苦闷，使悲叹也烟消雾散，它是在D大调上出现的如歌的旋律。

然而，只需要仔细听一下就知了，这一主题仍然是由下行旋律主导的，“凄”才是最符合这一主题的形容词。

就在这时我才明白，雨森为什么那时要等我演奏完呈示部后再加入合奏。那不是因为她记不清这首曲子，拥有图像式记忆能力的她不可能记忆模糊……而是因为，她要观察我在这首曲子中展现的格——是积极向上，还是反复叹息。

我还真是井底之蛙，竟直到现在才完全理解雨森幼时随手展露的才华。

广义来说，这是我和雨森一次合奏的曲子。

雨森让我一定要听她的曲子，她借由这首曲子到底向我传达些什么呢？

无尽的哀叹和绝望，就是她要向我诉说的心情吗？

不，那是和天使一般的雨森绝不相称的存在。

难，她在描绘的…是我？

若雨森对我说些什么，能在初赛传达的，她绝对不会等到复赛。

在初赛和复赛之间发生的事情……难是我的演奏？

雨森是联觉者，她能借由琴声窥探到他人最深层的本质。

那么她到底在我的《超技》中看到了什么？

只要自己在演奏时是什么心情就知了。

答案是，万念俱灰。

一次，我好似透过雨森的演奏看到了她眼中的世界。

因为她眼中的世界，尽是我的身影。

如果说在暑假时与小翼和雨森的分别只是让我濒临崩溃的话，经过了上两个月的特训，置身地狱的我早已放弃了活着。

这并不是说我有自杀的法，不如说我一点儿都不死。

我只是，放弃了去为一个人，遵循自己的自由意志来活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