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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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九年元旦──

秋村邸照例举行了新年会。一楼的起居室与客厅之间的隔间已收起，成为约二十坪大小的宴会厅，厅内餐桌并排，多年往来的料亭送来的年菜已摆设妥当。众亲戚围着餐桌而坐，其中亦不乏在「华屋」担任重职者。

有个人放声大笑，他是秋村隆治的舅舅。他从以前就有个毛病，黄汤一下肚，见人便发表演讲，现在上了年纪，这毛病更是变本加厉。

「说到二十一世纪，我以前还以为车子会满天飞哪！漫画什么的都是这画啊。不只漫画，连那些大学者也说同的话，说什么随便谁都可以去外太空旅行。结果咧？顶多是人手一支手机罢了，车子照在地面爬，气象卫星变老变旧也没办法处理。所谓的文明进步，到头来也不过尔尔。」

前一刻还说着没到自己会活到这把岁数，还好自己向来注重健康云云，显然是在大家随口附和之中改变了演讲的主题。

冬为这位舅舅送上酒，还替他斟酒，舅舅顶着红通通的脸笑了。

「哎呀，不过隆治也真有一手啊！都老大不小了还不定下来，把我给急死了，结果竟然藏了一个娇娘。有这么一位人儿，难怪我们再怎么帮他介绍他都听不进去。」

虽然有人点头表示同意，但绝大多数都是苦笑。隆治和冬结婚已将近一年了，打从那时候，这位舅舅就不断重复同的话。

「这些我都听腻了。都迎接新的一年了，我们也换些话来说说吧！」一家之主隆治不耐烦地摇手。他穿着全新缝制的传统和服，布料据说是冬选的。而冬也是一身和服打扮，听说她懂得怎么穿和服，看她穿起和服也显得十分自在习惯。

其他的亲戚闻言，便始聊起孩子的话题，说隆治夫妻要是不赶快生下继承人实在无法安心，一票亲戚对此倒是众口一词。隆治的回答是，这事由不得人，他们也没办法做主。冬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直接回厨房去了。

「别说了啦！取笑新婚的新娘子，人家太可怜了。」舅妈出面制止。

「我没取笑冬，我取笑的是我们『华屋』的少主，那个娶了年纪小他十五、六岁而且如天仙的妻子的幸运儿。」

「就是啊，隆治哥真的很幸运。冬嫂子不但人，又很能干，但是为人却一点骄气都没有，嫁给隆治哥真是太委屈了。」说话的是小隆治两岁的堂弟，「早知有这么好的事，我才不会急着结婚呢，要慢慢等才会等到好的。」

「你少做梦了！那是人家隆治哥才娶得到，像你这鲔鱼肚，谁要嫁给你呀！」坐他身旁的妻子这么说，引起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