５

全一册

上大学之后，我始过起望眼穿的独居生活。

独居的时间或许有点太长了。

过着起床时间、吃的东西、洗澡、上厕所乃至于就寝时间，都不需要顾虑他人，只需顾虑自己步调的生活。而这个代价，就是和妻子一起生活不久之后，我始感受到很大的压力。不是因为讨厌妻子，而是每天早上起床身边有人、到公司去会见到同事、回家之后有人等门，这二十四小时中没有任何独处时间的生活让我感到痛苦。虽然我早有觉悟，但特别是最初的一周，我如鱼求水般渴望着独处空间。我或许比一般人需要更多的独处时间吧。

但是，习惯是个伟大之物，在同居生活迈入三周时，我已经始适应有妻子的生活了。

「启太、启太。」

我听见远处传来哀求着我起床的声音。

「启太，起床啦。」

「？」

躺在柔软的被窝中，我稍稍睁眼睛，隐约在昏暗的空间中看见颜色略深的人影晃动。努力让自己在梦境与现实间游移的意识回到现实，对准焦距，那是我妻子的影子。昏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呼喊我的声音确实传进耳朵里。

结婚至今已过三周，今天是二月一个周日。妻子还是一次这方法叫醒我，我的睡意烟消云散。

「怎么了？」

确认我已起床后，妻子像小孩子一跑向窗边：

「你看你看！」

她「喀啷喀啷」打窗户，我还搞不清状况。迟了一会儿，冰冷清新的空气涌进室内，刺痛我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原本在房间里的温暖空气争相从窗户逃出户外。

「好冷……」

我边把棉被拉到脖子将自己缠成蓑衣虫，边移动到靠在窗台上的妻子身边。映入眼帘的，是一整片染上黎明淡淡青白的完雪景。

「积雪了。」

妻子说出一件显而易见的事实。因为她的肤色白晰，让人觉得她和眼前的雪景一灰白。是为什么把我叫醒啊，就为了要看雪吗？

「你喜欢雪吗？」

我随口一问，妻子心点头：「嗯。」妻子似乎喜欢雪，像是生平一次看见雪景的幼犬般直盯着窗外瞧。方才感受到的是错觉吗？她的表情中没有丝毫殷切，我稍微犹豫之后说：

「你这会感冒，过来吧。」

我伸手抓住妻子的手臂，打算把盯着雪景看的她纳进被窝当中——好冰。出乎意料之外的冰冷让我吓一跳，她的身体从里到外连同睡衣皆无比冰冷。或许早在叫我起床很久之前，她就待在窗边看雪了吧。

在我把她包进被窝中温暖她还不到一分钟，她突然说：

「那，我稍微出去外面一下喔。」

她倒映着景色的黑瞳闪闪发光。

我忍不住回问：「什么？现在吗？」

现在时间还不到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