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一册

我从没喜欢过任何人。但这的我也娶老婆了。


那天是个下雪天。

我正准备从宇都宫的老家回埼玉的公寓去。穿过车站收票闸门,走下楼梯来到七号月台。可能是列车恰好抵达吧,我和上楼梯的人潮擦身而过。白色冰晶一个接着一个穿越两个月台之间的空隙,无声无息地掉落在轨上。

或许因为是上班日的夜晚,只有三三两两的乘客等着上行列车,空无一人的长椅在日光灯苍白光线的照下,更显寂寥。确认好下一班电车的发车时间之后,我便在长椅上落座。虽然冰冻的长椅不断夺走身体的温度,我却丝毫不起身。这几天几乎没能好好睡上一觉,无法抗拒的重力以及强烈的睡意不断袭击,我眨着双眼,努力要打起精神,意识却越来越涣散。

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当我惊醒时,已经错过两、三班电车了。转动因为长时间穿着西装而僵硬的脖子与肩膀,揉了揉眼睛,脑袋依旧昏沉。不知有没有口香糖之类,能让我在下一班电车来之前清醒一下的东西。

伸手在黑色手提包中翻找时,指尖碰触到薄薄方形纸张的一角。我以为找到我要的东西,便把纸张抽出来,但在看到抽出来的东西之后,不禁皱起眉头。因为那不是口香糖,而是张折迭得相当整齐的黄色信件。信件上写着「启太收」的字体非常扭曲难懂,像是出自一个才刚学写字的孩子之手。


『拿去吧,我在打扫你以前的房间时找到的。』

一个小时前,当我要离老家时,母亲在玄关把这封信拿给我。

『我不要,丢了吧。』

我边说边把脚套进皮鞋中,母亲拼命地,像是哀求般地对我说:

『但是,这封信上写着启太收啊。』

我拒绝了很多次,但母亲非常缠人。母亲在这几年迅速变老,为了要说服我把信收下,她皱着眉头、扭曲干裂的双,吐出一句又一句劝说。看着母亲这模,让我渐渐产生一欺负弱者的感觉,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把信塞进手提包后,离老家。

受到滑进隔壁月台的电车扰动,被灯光染成金黄色的大片雪花随风疯狂飞舞,接着在下一个瞬间,又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静静地被地面吸收。我缓缓地捏扁手中的信纸。

父母真的是很狡猾的生物……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始变得会和母亲吵架、争执的呢?我提出的所有反驳,全都被她当成不懂事的小鬼头胡闹,根本不当一回事。而当我终于成为大人之后,我的不耐烦情绪,在变老、变小、伛偻的母亲面前,却无从发泄。

但这一切都无所谓了。我觉得,我应该再也不会和母亲见面了吧。

有成千上万个理由让我们疏远对方,但……(内容加载失败!请反馈访问设备详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