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雪之下雪乃（29）重新自问

裕时悠示

『杀了你们。』

男人在电话的另一端说。

『我要杀了你们。竟然寄那文件过来，害我老婆和小孩都发现了。你们要怎么赔我？啊？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我听着从耳机传出的抱怨操滑鼠。盯着浏览器显示的猫咪影片，是收录各影片的精选集。

「真的很抱歉。」

我一面任由鼓膜遭到强暴，在脑内跟猫咪嬉戏。单凭声音的话，要怎么跟人歉都行。这是为了在这个地狱生存下去，社畜锻炼出的演技。

「由于您过了还款日依然没接电话，我们只能寄送书面文件——」

『还敢辩啊！肮脏的高利贷！』

「真的很抱歉。」

喔，是曼切堪猫。

名字很色腿很短眼睛圆圆的。扰虽然是犯罪，它这么可爱也有罪。

『什么丸菱卡贷啊。我看上面有银行的名字才去申请，结果被骗了。根本只是高利贷！』

「真的很抱歉。」

喔喔，布偶猫啊。整只毛茸茸的。不过它太大只，没办法养在家里。

世上存在如此可爱的生物。所以存在一、两个肮脏的高利贷也没关系。这就达成平衡了。

过没多久，男人安静下来。推测是骂累了。愤怒这情绪固然激烈，却不持久。是暂时的。既然如此，让他把怨言吐出来即可。

轮到我了。

我关掉浏览器，跟猫咪别，启脑内的关。

「那么客人，请问您什么时候能还款？」

感觉到男人畏惧了。

『这——』

「若您一直无法如期还款，我们也只能停掉您的卡。本公司同时也有与其他公司共享客户的信情报，所以您拥有的其他张卡应该也会被停掉。」

感觉到他手遮住话筒。

「一次有好几张卡被停掉，您会感到困扰吧？有些客人还会因此破产。尽管说这话逾越了我的本分，我现在就是一个分歧点。」

他的手从话筒上拿。

『……可是，六十三万这么大一笔钱，这个月我付不出来。』

语气忽然变温和了。

我乘胜追击。

「那么，要不要考虑分期付款？」

『咦？可以吗？』

「虽然跟平常的规矩不一，毕竟情况特殊，我们可以商量看看。」

电话另一端传来长长的叹息。

剩下就简单了。我成功和对方讨论出分期的金额及期限。男人乖乖听我说话，起初喷火般的气势不晓得跑哪去了。

挂断电话后，我电脑打着报告书。

简单整理好事情经过，点「回收可能」的资料夹。我输入的是「可能低」。那人恐怕连分期付款都会拖欠。只要对照电脑中的资料跟我的经验，一目了然。还不出来是迟早的事。不到三个月，他就会冲进日本司法支援中心或消费者中心。分期付款仅仅是把死期往后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