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执念

装在狭小的更衣间里的洗手池小得可怜。当然，镜子也很小，也不是三面化妆镜。

我蜷缩着身子站在小小的镜子前，默默地把头发梳到一边。唧唧喳喳的蝉鸣声透过薄薄的玄关门径直传入耳中。汗水不断从额上渗出。

我吐了口气，皮筋和发卡束好头发，往干了的头发上抹上漂染剂。这是我在药妆店挑的最便宜的牌子。

——差不多该重新染过了吧？要变成布丁了。

当店长笑着问我时，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虽然直言“这事我还是知的”也不是不行，但我不让他知我为什么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双眼皮贴和漂染剂都不属于必要销，我是明白这一点的。虽然明白，但身处这个穿着打扮如同家常便饭的环境中，我也不做那个格格不入的人。我不愿因为这点小事就被人另眼相看。

蝉鸣声越来越吵。我不舍得空调，只能遮光的薄纱窗帘和电风扇来代替，但是这生活也快到极限了。要是因此中暑那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披着染发的围布，我感觉自己快要被煮熟了。汗水不断从腋下和背上渗出，心情也越来越糟。好去海边玩啊。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更衣间外是一间六叠大小的榻榻米房间，夏日的阳光从朝东的窗口肆无忌惮地投进来。矮桌上堆满了放上去就没动过的信件——水费的催缴函，信卡审核未通过的通知书，等等。我唯独不沦落到需要靠信卡提现过日子，这大概是我最后的矜持。

十万日元的预付款在补齐各欠款后瞬间见底。但这还不算完，我之前『马上就还』为借口欠下续租的手续费又吃掉了一大块。不论如何，人只要活着，钱包就会越来越瘪。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此宽慰自己的次数越来越多，也有什么在这个过程中被一点点地磨去了。

「好痛……」

有什么顺着脖子流了下来，不知是混杂着药剂的汗水，还是水珠。我习惯在要掩饰什么的时候挠挠脖子，现在被挠破的皮肤在汗水的刺激下火辣辣地疼。肯定是因为这个才会痛的。

（这小疼痛，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紧闭双眼。抹好药剂后设定好计时器，脖子依然火辣辣的。

滴，我按下按钮。看着渐渐减少的三十分钟，我小声嘀咕，好疼啊。至于疼痛的理由是什么，我不继续深入思考了。

※

漂染结束后，我冲了个澡出来时，手机正好响起了消息提示音。会是绀野小姐吗。

但是拿起手机的瞬间，我反地皱起了眉头。屏幕上显示的是母亲的名字。

消息是这么写的：夏天到了，空调挺花钱的，很辛苦吧，我转了一点钱给你。看到这里，我几乎是条件……（内容加载失败！请反馈访问设备详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