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较于医生带给她的必须与疾病对抗的现实，她更希望我拍出的照片能呈现她笑容面对的日常。

所以我真正需要做的，是让她发自内心露出笑容，就像爸爸生前做的那。换句话说，就是给她生存的希望。

明白归明白，我却还没出办法。

又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总之得先了解她的病情──我心，于是一大早就在网路上搜寻病症细节。毕竟跟她相处的时候，也可能出现只有我能处理的紧急时刻。

「辉彦，你今天起得真早。」

「是啊，有点事情。」

妈妈又在看那个抗病的纪实节目了。电视画面中病榻上的女孩言行举止都很虚弱，过去我还以为我跟她和这病患是两个世界的人，如今再次意识到这与我息息相关。

「你跟香织有约吧？」

「嗯，对。」

「呵呵，玩得心点，别担心晚饭的问题。」

「可以吗？」

「可以可以，我猜香织一定会带着你到处跑，晚餐我就随便解决吧。」

见妈妈笑得乐不可支，我有不祥的预感，感觉她心怀鬼胎，但还是决定装没发现，迳自走向玄关。

「那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

妈妈继续盯着电视这么说，而我转过身走出家门。

我依照她的指示骑车到达集合地点后，视线捕捉到一个可疑人物。

时间是暑假一天的上午九点，还没放暑假的大学生和社会人士在车站前熙来攘往，每个人都像要避那个明显异于常人的人物般，各自忙碌地走来走去。

「早安！」

抵达集合地点后，那个可疑人物充满活力地跟我打招呼。

「早。」

那位可疑人物，更正，她戴着安全帽，穿着不像盛夏服装的长袖长裤，还揹着一个超大后背包。今天她哥哥似乎没有把她的脚踏车借走，所以可以准时赴约。

「这身装扮怎么？」

「这身装扮是怎？」

仿佛把所有离谱要素都穿在身上的她，竟然还抬头挺，脸不红气不喘地站出直挺挺的姿态。

「我觉得很可以啊，感觉很像机车骑士。怎么，适合我吗？」

「嗯，妳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可疑人物了。」

「看起来果然很可疑啊──」

看来她也知这身打扮有多诡异。我虽然质问她「那干嘛不换掉这身衣服」，但应该只会是对牛弹琴吧。

「因为旁边的行人好像都避着我，我才怀疑是不是这，果然没错──」

「大家应该都很反感吧。」

「但我也体会到摩西的心情了。」

「啊啊，颁定十诫的那个摩西吗？」

「对对对。摩西分了红海，而我分了人海！」

「这对妳来说算是满有学问的话题耶。」

「……你偶尔会这瞧不起我的语气说话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