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 给恋〇希望，给爱祝福

「希望你告诉我。在你眼里看来，我家女儿是什么的人？」

伯父催促我往下说。

他果然感兴趣。

可以提供家人所没有的情报，是我为数不多的优势。

区区一介高中生，几乎不可能改变别人家庭父母的法。

身为父亲，伯父的判断绝不算错。

若是控制强的父母，不可能会欢迎不请自来的我，对于夜华去国一事，甚至不会有讨论的余地吧。

那是心怀爱意的父母符合常识的结论。

要推翻其正确极其困难。

但透过提供新的情报，会增加他们能从更多方面做判断的机会。

既然诉诸于情不管，那就由理角度切入。

从预范围外将事实摆在他眼前。

我要刷新他的认知。

让他对目前的结论产生疑虑。

动摇对手的正确。

这次轮到我了。

做完之后，试着让父亲和女儿再度面对面。

濑名希墨是这对话不投机的亲子的调解人。

夜华没有她父母认为的那么成熟，也没有那么幼稚。

我保持冷静的态度，客观地始诉说。

「首先，有坂先生说现在的夜华情绪化，还很幼稚。的确从今天两位的互动来看，夜华的反应会让人这么认为是当然的。如果只看在晚餐时的对话，我也会有相同的看法。」

「你是说实际上不同吗？」

「和我相遇时的夜华，是一个一直压抑情绪的女孩子。她在教室里不跟任何人谈，表情没有变化，一脸无趣地度过每一天。她给我这自成一体的印象。说好听点是成熟冷静，说难听点是缺乏协调，对他人漠不关心的同学，与情绪化几乎完全相反。」

「你说夜华吗？」

「是的。孤傲的优等生不结也不寻求朋友，不让人靠近她。同学们被夜华的丽和态度吓到，不再有人找她说话，夜华本人也彻底拒绝沟通。」

「她在学校里这么极端吗？和跟家人相处的时候完全不同。」

伯父首度露出动摇之色。

「夜华本身很优秀，靠着模仿亚里亚小姐这个范本，将大部分事情都处理得很好。尽管如此，愈是面临难以应付的状况，愈会显现出本人的特质。进入青春期的夜华要避免受到伤害，选择了断绝沟通。她意外地胆小。」

每个人都会感受到人际关系的压力。

有人睡一晚后就能转换心情，也有人会一直耿耿于怀。

夜华属于后者，累积的压力带来的反力，使她拒绝了所有人际来往。

从某意义来说，那是个干脆的选择。

即使如此，人在生活中会被迫与他人建立联系。

这在学生时代的团体生活中特别显著。

待在教室这个狭小的牢笼里，不擅沟通的人会感到愈来愈厌恶沟通，其实也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

「为什么你了解得这么深入？」

「在帮助夜华的过程中，我以自己的方式去理解，也听夜华本人说过。我只不过是代她说出来而已。」

现在我不是情人濑名希墨，而是他女儿有坂夜华的代言者。

和伯父谈话时，夜华厌恶的情绪冲在前头，无法好好说明具体上有怎的事情经过让她留在日本。

这无可厚非。

因为那是在揭露自身的精神创伤。

向他人暴露自己的弱点很可怕、很尴尬，依对方的反应而定，自己可能会伤得更深。

一直以来在沟通上受到伤害的夜华，应该是无意识地拒绝了。

更何况，她从以前起就是会在父母面前装没事的坚强孩子。

从身为家人的亚里亚小姐那里听到此事，与听到我这个外人谈起此事，带来的冲击大不相同。

证据就是伯父的态度渐渐改变了。

「如果她有这烦恼，为什么不和我们商量？」

听到女儿不知的一面，伯父显得很震惊。

这个人果然很喜欢女儿，由于爱她而保护过度。

在我面前，他可能硬撑着面子，但心中或许对我和夜华拥抱的场面相当火大。

真是擅长摆扑克脸的人。

「对于自己真正的困扰，不是很难向父母启齿吗？而且是关于格和感的烦恼，父母介入未必就能解决。」

「正因为我们分生活，我自认有尽可能听她说话，但是……」

「夜华很聪明，不会让父母起疑心。」

我指出另一点父母认知上的偏差。

「她回答我们的问题时所说的学校生活，都是编出来的吗？」

「嗯～那是指什么时期呢？小学、国中，还是高中？」

我刻意像夸示情报量般给出选项。

将夜华和亚里亚小姐说过的话综合在一起，也可以解释父母没有看到的一面。

「把你知的一切都告诉我。」

伯父已经完全停止喝酒了。

「与双亲分生活时的夜华是小学高年级生，当然会感到寂寞。另一方面姐姐亚里亚小姐是国中生，不说内心法，她会在妹妹夜华面前表现得不在意吧。夜华憧憬亚里亚小姐，一直以来都透过模仿她来排遣寂寞。」

「妹妹模仿姐姐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她们两个从以前始感情就很好。」

「只要模仿像亚里亚小姐一擅长与他人沟通的人，夜华也会有更多与人流的故事吧。不会缺少说给父母听的话题。」

「在她升上国中后，情况怎么了？」

「她和周遭的人都进入青春期，人际关系变得比至今更为复杂，难度也提高了。青涩孩子之间的互动常有出乎意料的状况，夜华光靠模仿姐姐渐渐无法应对。向姐姐寻求建议也不是根本的解决办法。因为亚里亚小姐和夜华的格不一。持续做不符合格的事情，自然会累积压力。」

「在我们见面的时候，她明明都没有表现出来。」

伯父的表情转眼间变得苦涩。

他脑海中仿佛浮现了幼小的夜华哭泣的画面。

「在相隔许久后见到双亲让她很高兴，当然会打起精神。因为她喜欢你们。」

「亚里亚也曾经跟我们商量过，说夜华在勉强自己……那么，你是如何与我女儿变亲近的呢？」

「我一始也只是为了班长的工而接触她。」

我若无其事地揭露事实。

「什么？」

「班导师神崎老师拜托我支援她，我不情愿地去找她说话。当我前往她在学校内躲避的地点术准备室，她每次对我的态度都很凶。」

回起来，我不禁笑出来。

被人近乎痛骂地劈头盖脸呛声，一般来说都会不高兴而要逃跑。

「……由这情况发展到往，你是了什么魔法？」

「她是我命中注定的对象。」

「由于职业质，我不相信那事情。」

伯父态度坚决，不理会秀恩爱的说法。

「──因为夜华是个好女孩不是吗？看到那么好的女孩遇到困难，当然会帮助她。当我试着与她说话，发现我们意外地聊得很起劲，那段时间非常愉快。在发现是胆小的反使她口说出尖刻的话以后，我反倒渐渐觉得看到那反应很有趣。而且，她本人在口而出后会后悔，这也很可爱。濑名希墨就是这喜欢上了有坂夜华的一切。」

与我相遇，夜华累积了许多经验。始往后，也遇到过麻烦。每次她都跨越了难关。

『我觉得软弱的自己好没出息，我好不甘心，好烦躁。』

在夏季旅行的最后时分，我们两人一起前往清晨的海边。夜华在那里边哭边生气。

『欸，希墨。我要成长。我变得强大到足以守护心爱的人。』

紧接着夜华就如同宣言般，精彩地办好了文化祭。

我觉得这的夜华惹人怜爱又令人骄傲。

「……这吗。谢谢你喜欢上我女儿。」

伯父脸上浮现深具韵味的微笑。

「只看面对家人时的夜华感觉和从前一，不过夜华正确实地成长着。那个对任何人都没有笑容的女生变得情绪非常丰富，现在会和朋友一起欢笑。您看过文化祭的照片吧？那就是现在的夜华。」

她已不再畏惧他人。

即使面对困难，也能跟他人携手挑战。

她不再是一个人。有我在，也有朋友。

「我在这里说的只有一件事。请您看看现在的夜华。父母担心的是孩子在顾不到的地方是否做得好吧？夜华正做得很好。请您更加信任她。」

「────」

「即使失败，也会一再给予支持，这不就是家人吗？如果家人不能为最大的伙伴互相信任，那不是很悲伤吗？」

夜华甚至连曾是憧憬对象的亚里亚小姐都吵过架。

她们互相沟通、互相了解，然后再度为家人互相关爱。

她们的双亲也相信年幼的孩子们所说的话，选择分生活。

一切未必都会顺利进行，偶尔也会发生失败吧。

即使如此，家庭的历史在改变中继续下去。

「所以，不要把现在的夜华带去国？」

伯父明确地问。这可能是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商量。

「如果发生什么问题，我就在随时可以过去帮忙的距离内。所以请别带走夜华，把她托付给我。我一定会守护她。」

漫长的沉默。

深深的闭上眼睛后，伯父如此说。

「──无偿的爱吗。简直像家人呢。」

伯父有些不甘心地在最后这么说。

◇◇◇

「明天吃完早餐后，我再和夜华谈谈。」

离酒吧时，伯父这么说。

当我回到房间，棉被已经铺好了。

我倒卧在棉被上。体验着棉被浆过的触感，吐出呼吸。

疲劳感一口气涌上，我脑袋发昏。

我看看手机，濑名会的LINE群组里贴了照片。

大家唱完歌后，好像到附近的公园堆了雪人。

欢乐的照片让我不禁心情宁静。

我决定在直接睡着前去洗澡。

房间附有漂亮的室内浴池，但难得有机会，我换上浴衣前往大浴场。

当我冲洗过身体来到露天浴池，雪花仍在纷纷飘落。而且很巧地是包场状态。

空气非常寒冷，多亏身体直到肩头都泡在温泉中，这的温度正好。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温泉的流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