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一〇五年 八月 "Urlicht"(原光)

全一册

濡湿的鞋印残留在我的视线中。

准确来说,鞋印是在我踩着的那双鞋旁右边约三十公分处。

那是属于男人的鞋印,大概是三十八号鞋。当然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觉得添上一个数字会让自己的猜测显得有说服力。

脚印上没沾上任何污泥,让人很难相信鞋子的主人竟来自窗外这场单调得令人郁闷的雨中。

那男人是在我替咖啡加入二包糖时出现的。我为了这场约会提早十分钟抵达咖啡馆,并选了一个她应该会喜欢的角落位子,现在却因为这坐在窗前吧台的男人而让这些准备显得毫无意义。

男人一身灰澹,指尖正以惊人的速度敲击着手机。男人面前并没有放着任何饮品,但那双腿显然也不是因为心虚而抖动。他不时倾着身子往窗外张望,或许他是在找人,或至少在寻找某稍纵即逝的东西。

但不论如何,我知他大概不会久留。

对比斜对桌那两个国中女孩,这个至多留存不过半小时的男子还不足以招来店员关切。

我是从女孩们摊在桌上的参考书得知她们是明年将面对会考的国中生。

摆在那两个女孩桌上的杯子,在我来到店里时就已经见底。她们正以足够让唾沫填满纸杯的音量谈论着与考试无关的话题,我猜这是两人在苦读十分钟后给自己的奖励──喘口气的时间。

身为上一届的考生,我确定这口气将会又臭又长,起码会维持三十分钟,揣看个人肺活量及脸皮厚度。

我试着在这有限的空间寻找是否有更适合她的位子,但一到自己昨天是在半夜快一点时被她的来电所惊醒,就觉得还是得恪守人的基本原则。

我从随身包中取出那本自己还未读完的小说。过去一年来我几乎没有读考试书以外的读物。这让我对自己荒如大漠的心灵产生了些微的厌恶,虽然这也不代表原本的我头盖骨下装了值得说嘴的东西,但像这的人格抹杀活动我是受够了。为了不去这SOP还会在往后的三年轮回一次。只能试着让思维佐以近乎糖水的卡布奇诺,文字稍稍麻痹那对自动咀嚼女孩们话语的耳。

以前我并不是个喜欢阅读的人,说来也是被她所影响。

那个人叫龚杏霙,我当初花了好一段时间才记得她的名字。虽然我直到现在都不晓得适不适合以「朋友」一词称呼我们的关系,但她的确是相当奇特的人,从我一天见到她起就如此确信着。

毕竟,她和我实在太相像了。

但是和我相比,她又有不被社会规范所束缚的洒,我认为那与她成长的环境相关,我不会说她拥有着悲惨的童年,因为如此描述实在太过轻描淡写,在我眼中,她的遭遇更像是个丧心病狂的童……(内容加载失败!请反馈访问设备详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