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话 一决胜负

「我来做便当了。」

「咦？」

我忍不住冒出傻愣愣的回应。

自从我跟彩华之间弥漫微妙的气氛之后，也才过了一天而已。

昨晚一直苦恼在学校遇到她时要露出怎的表情，见面一句话要怎的语气才好，结果直到天亮才睡着。

然而现在是只睡几小时的我被门铃吵醒，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打玄关大门，发现穿着纯白上衣的彩华若无其事地站在眼前。

「做便当。」

彩华再次口，轻轻举起右手臂。

她的手腕挂着超市的塑胶袋，里面冒出各看起来很新鲜的食材。

「我要进去了喔？」

「呃，啊，嗯。」

由于才刚睡醒，我的思绪还没有很清晰。

似乎还要一点时间才能将脑中的法化言语。

「你还在睡吧。抱歉把你吵醒了。」

「嗯……这是没关系。妳怎么突然来了？」

我一边口一边让彩华进到家里。

超市塑胶袋跟衣服摩擦的声音，让家里久违地热闹起来。

彩华以熟练的动将食材一一从袋子里拿出来，站在冰箱前问：「可以打吗？」

「啊，嗯。可以啊。」

满脸笑容的彩华地打空荡荡的冰箱，接连将食材放了进去。

关上冰箱之后，转身面对还不太能够理解现况的我。

「欸。真是抱歉喔。」

「不，这没什么……不如说我的生活习惯刚好又有点偏差，真是帮了大忙。」

听到我的回应，彩华力摇头。

「不，我是指昨天那件事。我害得气氛变得很奇怪吧。」

「呃，啊……也不是说气氛很奇怪，那是──」

「你不打马虎眼也没关系，我有所自觉。抱歉。」

在我说完之前，彩华便口打断我的话。

在体育馆的对话让我昨晚那么苦恼。

看在藤堂跟志乃原眼中，或许气氛确实变得让他们有些困惑。

我当然同感到困惑，但我认为那是自己的说法引来的结果。

这也是我在睡前不断思索的事，但是我认为自己应该还有其他比较好的说法。因为很忙、因为一点也不从容，这话本来就不能当成借口。

就算彩华做事的效率很高，忙碌的时期应该比我更多才是。即使如此，却只有我立刻示弱，还那有些刺耳的说法。

在彩华打断我的话之前，我打算向她歉的，不过看来她似乎觉得错出在自己身上。

明明这件事不能全怪在彩华头上。

「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状况就约你的关系。」

「不对，等一下。妳又不是现在才这。不管是联谊还是平常一起出去玩，妳约我的时候大多都是这啊。」

彩华的表情稍微有点沉。

换是其他人，必不会将那细微的变化放在心上。

「说得也是。对不起。」

「咦？啊，嗯。」

……看来彩华是认真在向我歉。

这么好像不合时宜，但是实际上像这把话说，就觉得只不过是一点琐事。

一到我们竟然因为这事搞得气氛有些尴尬，就觉得很可笑。

彩华像昨天那旁若无人的态度，也只是一如往常。

她从高中始到现在，一直都是这。

我同也有从高中至今不曾改变的一面，应该说我肯定在许多方面都仰赖着彩华。

像这一如往常的互动，偏偏只有昨天迎来不一的结论，必是因为正站在求职这个人生重大分歧点的状况。让自己能够自豪的期望，以及现状的反差之间产生的焦躁感，让我的语气不禁强烈了一些。

……我得好好反省才行。

有句话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然而就算要我舍弃某个东西，我也不将亲近的人列入其中。当我做出那个选择的当下，就无法感到自豪。而且那家伙也绝对不乐见这。

……话虽如此，只是难得最近比较忙而已，竟然搞得唯一的挚友露出这表情。

这个自觉实在难堪到令人发噱。

「哈哈哈！」

……通之后，忍不住真的笑出声来。

「你、你在笑什么啊？我是在跟你歉耶。」

「哎呀，抱歉。我只是在一直以来明明都是不管对方是否有空，就算态度有些强硬也是『总之先约再说！』。要不然我们也没办法直到现在都还是挚友吧。」

「不过就算再怎么亲近──」

「我要收回前言，我们不需要那东西！」

听到我如此大喊，彩华不禁眨了眨眼睛。

「吵架时就尽量吵。只要能像这把话都说，我们一定没问题。就算出了社会，就算忙得要死，只要在有所偏离时把关系拉回正轨，无论发生任何问题应该都没关系吧。」

确实需要考虑对方的心情。

但是如果顾虑到神经质的程度，相处起来彼此都会很不自在，也没办法好好放松。

身为彼此可以放松的归宿，这应该就是我们的相处方式。

现在的状况的确跟当时不一。

我们多少长大了一些。这场求职将会考验我们累积至今的人生经验。毕竟是一次面对这状况，当然也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然而对于彩华来说也是一。

竟然抛出希望她可以多少顾虑自己的状况这话，真的只是自我满足而已。要是真的面临难以配合的状况，无论多少次都没关系，只要拒绝对方就好。

如此心的我再次对她说声：「妳真的完全不要放在心上。」

「……说什么傻话，怎么可能完全不在乎。」

彩华边回应边叹了一口气。

如果就字面上来看，这番话就跟平常一带刺。

但是不知为何，总觉得彩华的嘴角微微上扬。

光是能看到这的表情就足够了。

「我的说法也太过分了～」

当时彩华之所以散发感觉一触即发的气氛，并非因为我拒绝她的邀请。

「说什么『我又不是妳』真是太多余了。当时气氛会变成那并不是彩华害的，而是我说错话的关系。如果没有那句话，也不会演变成必须像这把话说的状况。对不起。」

如此说的我向她低头致歉。

彩华也缓缓坐下，正面注视着我。

「……不，那倒是完全没关系。我像这把话说的时间，必也是有其意义。」

「……我也是这么认为。」

准备要从学生成为社会人士的这段期间。

这次的我太过投入其中，导致我们之间的环境产生差异。

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结果，促使了体育馆的那个状况。

反过来说，即使因为环境的变化让我们的关系产生偏离，也不过是花个一天就能修正回来的程度。

往后我们之间还会出现各式各的差异。

无论我们共度多么漫长的时光，终究还是两个不同个体，这也是无可厚非。

但就今天这个状况看来，应该没必要去担忧这个关系的未来吧。

因为不管产生多少误会，我们都能像这化为语言说出来。

──暗灰色的发丝掠过我的脑海。

之所以能像这深思熟虑一件事，都是因为我学会把话说出口的重要。

未来当我有所成就与她重逢时──可得好好谢才行。

不要焦急，但也不要大意。

未来就在安心与紧张的适当平衡之间度过吧。

彩华走向厨房，始准备做菜。

看着她的背影，我也缓缓闭上眼睛。

◇◆

「睡什么睡啊！」

「噗喔！」

正当脑袋准备踏入感觉满舒服的梦境时，瞬间就被拉回现实世界。

就在觉得吃亏之时，我回起自己身处的状况，猛然撑起上半身环视四周。

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顿时窜入鼻腔。

我朝着飘来香气的方向看去，只见矮桌上摆满菜肴。

火腿蛋、马铃薯炖、可乐饼，还有炒青菜跟蛋花汤。

一盘盘可以当成主餐的料理放在桌上，让我不禁睁大双眼。

尤其是那盘炒青菜，在乍看之下很健康的卖相当中加入类似羊的东西，感觉是重口味的酱汁散发琥珀色的光芒。

「这、这究竟是……」

「不要睡昏头了。我才叫你来厨房帮忙而已，回头发现你又睡着了。吓我一跳。」

彩华拿个杯子倒入牛奶。

将白的体盛满杯子之后，放在桌子的中央。

「快喝吧。你是不是缺钙啊？最近摄取的营养不均衡吧。」

「喔、喔喔。我好像真的很久没喝牛奶了。」

「对吧。我随便做了几你应该会喜欢的东西，尽管吃吧。」

彩华说完这句话便坐在坐垫上。

我再次看向矮桌，眼前是一对于独居之人来说太过豪华的菜肴。

她好像没有叫醒我，自己做完这些菜。

我一边移动到彩华的对面，同时犹豫是该向她谢还是歉。

但从彩华有些紧张的表情看来，现在先缓和一下气氛会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