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蕈菇森林的祖各族
第五卷
隔天,太阳始西斜之际──
我们为了寻找宝石巨人而造访祖各村,在那里受到热情的款待。
祖各村位于森林一处树林叠、阳光照不进来的地方。
覆满苔藓的倒树上生长着巨大蕈菇,我们把蕈菇当地毯坐了下来,与祖各长老面对面。
「好久不见咻。」
祖各长老弯曲着嘴边的触手拉起我的手,亲切地这么说。
祖各的身躯像是和猫差不多大的巨鼠,嘴巴周围长着类似胡须的触手,是有点畸形怪状的魔物。
牠们的双手双脚比起老鼠更接近猿猴,灵巧得足以使工具。
站在长老身后的祖各战士们手拿石刃长枪,身穿以树皮反覆编结而成的铠甲。
牠们那灵巧的手指不但能操使武器,还能打造石器、编制铠甲。
「虽然知佐尔丹离这里很远咻,但还是希望你能像之前一偶尔来玩咻。」
「抱歉一直没来。有了恋人后实在离不佐尔丹呢。」
「你有恋人了咻?那可真是喜事一桩咻。毕竟过去曾经耳闻人类是很难找到配偶的族咻。」
长老的脸凑近我的手指后,将触手轻轻缠绕上来。
我看到莫格利姆脸色一僵,便笑了笑要他放心。
「谢谢长老,为我们的友情献上祝福。」
「献上祝福咻。」
听说祖各嘴边的触手是非常重要的器官,触手受伤会拖垮身体导致卧病不起。
将如此重要的器官到对方手中,便是祖各赋予最高信赖的证明。
触手柔软有弹,习惯之后就会觉得这触感很舒服。
「我这次过来就是要为这么久没来玩一事歉,另外请你们帮点小忙。」
我这么说完,将带来送给祖各们的猪块摆出来。
这分量堪比一整头猪吧。
「哦哦,这真是太感谢了咻。」
看到巨大的块,站在后面的祖各战士们也不禁「咻咻」地笑得欣喜。
「这里总是缺咻。如果咱们也懂得做生意就好了咻。」
长老发出「喀哩喀哩」的声音搔弄毛发覆盖的脖颈。
「奢求学不会的本事也没咻。能到像你这会分给咱们的朋友就已经很满足了咻。来个谁把这些拿去炊膳树咻。」
「做给我们的份只要一口左右就行了。比起,我们更吃蕈菇和水果呢。」
「咻咻!既然如此就照你的意思咻。」
听到这里,在场的祖各们彼此互看一眼后,纷纷心地笑了。
* * *
「雷德真的是缔结了不可思议的缘分呢。」
走在祖各的聚落里,莉特兴味盎然地打量着四周环境。
祖各是拥有文明的魔物。
往左看去,并排的树枝上生长着大量蕈菇。祖各有栽培蕈菇的生态。
往右看去,有只祖各正在搓揉泥土。
「那是在制土器。这里没有窑炉,都是单纯火烤成的,不过手工绘制的花纹都很有特色,还满有意思的喔。」
正在制土器的年轻祖各发现我们这些稀客便停下手上的工,既忐忑又期待地注视着我们。
莉特向牠轻轻挥手后,年轻祖各也力挥了挥被泥土弄得黑漆漆的双手。
「啊哈哈!我之前没遇过祖各,真没到牠们是这么亲人的魔物呢。」
「其实也不是亲人啦。」
「是吗?」
「祖各是好奇心很旺盛的族。这次是因为我们是态度友善又没见过的人类,牠们才要和我们流;如果牠们在森林里遇到陌生人类的话,会为了满足好奇心而抓起来或杀掉。」
「从这方面来看果然是魔物啊。」
莉特似乎觉得很有趣。
莫格利姆则皱着眉头,右手蠢蠢动地握住斧头。
「竟然要在食人魔物的巢里住一晚啊。」
「祖各不会袭击有情的对象,而且牠们也不是很强的魔物。勇猛的屠龙者难会畏惧小小的祖各吗?」
「你说啥!才不是这咧!」
莫格利姆大动肝火,冲我瞪视过来。
那怒气汹汹的模使得在远处围观的祖各们惊慌地躲了起来。
「看吧,你把牠们吓跑了。」
「唔唔……不要紧吗?牠们会不会因为这就把俺当成敌人,趁俺睡觉的时候搞偷袭啊?」
「不会啦,我都送礼了,祖各也收下了。牠们其实是很重视承诺的族喔。」
「竟有这等事。」
「在这一点上应该和矮人意气相投吧?」
「嗯,遵守承诺确实是一德。」
承诺对矮人来说很重要。
在矮人的价值观里,纵使是讨厌的对象,就算情况有变导致自己吃亏,只要是双方合意下约定的承诺就必须尽可能遵守。
「明明是魔物,还挺令人钦佩的嘛。」
得知这件事后,莫格利姆似乎放下了一点对祖各的警戒心。
他和莉特肩并着肩,愉快地观赏着祖各们的生活。
「仔细一瞧,这没有日照的昏暗和潮湿感,让俺起了矮人的地洞哪。」
「记得莫格利姆是从胡子爵士山搬到佐尔丹的吧?」
「嗯。老婆旅行到那里做生意时,俺就对她一见钟情了。虽然希望以后有机会带你们去看看,不过俺这个处境没法回去喽。」
「矮人的文化那么重视承诺,结果还满热血浪漫的呢。」
「唔,或许是因为平时循规蹈矩地过日子,一旦遇到超出价值观的事物就会一口气突破理展行动吧。」
有理啊。
我过去确实一直不解那么讲究规矩的矮人怎么会做出奔这行为,原来正是讲究规矩才会这么做吗?
矮人之间悄悄盛行人类写的恋爱小说可能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吧。
「啊!」
抬头看着上方的莫格利姆叫了一声。
他的视线前方有两只祖各幼子待在树枝上。
见状,我和露缇同时冲出去。
「啪嚓」一声,祖各幼子所在的树枝断掉了。
祖各的哀号响彻森林。
「露缇!」
「嗯!」
露缇绕到我面前,两手握。
我跳到她的手上之后──
「喝!」
露缇双臂使劲,把我抛到了空中。
她瞄得很准。
我接住了两只从高空掉落的祖各幼子。
「莉特!」
「包在我身上!浮空术!」
我的身体飘起来,然后缓缓降落到地上。
莉特的浮空魔法只能对一个人施展。
两只祖各同时掉下来的话,救了其中一只就来不及救另一只。
所以由我接住牠们,莉特再对我施展浮空魔法让我们安全着地。
「都没事吧?」
落地后,我对抱着我的两只祖各幼子柔声问。
只有幼猫那么大的小祖各灵活地转着黑珍珠般的眼眸,似乎还没理解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是思绪终于始运转了,牠们那双黑色眼眸溢出泪水,紧紧揪着我大哭起来。
「呃,那个……」
这下伤脑筋了。
我可不懂怎么哄祖各的小孩啊。
我求助地看向莉特他们,但他们也只是温情的目光看着我这边。
看来他们觉得这一幕很温馨。我也觉得在别人眼中应该是很温馨啦,不过好歹为被缠着哭还束手无策的我设身处地着一下啊。
如果我也当爸爸就会懂了吗?
没错,所以该让即将为人父的莫格利姆来办法才对!
正当我这么的时候──
「库克!奈可!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一只祖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树上冲下来。
「「妈妈!」」
原本抱住我的两只祖各扑进了牠们母亲的怀抱。
「呼……」
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擦掉残留在衣服上的眼泪和口水。
* * *
宴会办得相当盛大。
「咻咻!来,尽量吃,尽量喝吧。」
蕈菇宴会场里,祖各们喝着树酒,心地载歌载舞。照亮四周的柔和光芒好像是源自于覆盖在树木的苔藓。那是光藓的一吗?
「谢谢你们救了我们的孩子咻。」
「真不知该怎么谢才好。」
我们救下的祖各幼子似乎身分崇高,在祖各中近似于领导者。
祖各是合议制,不太有东西归个人所有的概念,因此和人类的地位迥然不同……不过简单来说,那两只幼子就像贵族一。
祖各住的地方有树根、树干、树枝和树叶等,愈往高处身分就愈高。
虽然感觉很容易发生摔落的意外,但听祖各们说,牠们来建造房屋的树木都很结实,照理说树枝不会突然断裂才对……
总之,由于我们救了有身分的孩子,才会在宴会中得到最顶级的待遇。
「妳好厉害咻,那是魔法吗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