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眷属与魔王
第二卷
「唔、唔……嗯……」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洒下,穿过眼睑、唤醒意识。
少年感受著有如全身肌酸痛般的倦怠感,睁了双眼。
少年──没错,他是一位年仅十岁的少年。
长相略带稚气,肌肤水嫩有弹,一头黑发宛如融入了夜色,睡乱的头发翘得老高。
少年轻轻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
那双黑色眼瞳里似乎还留着挥之不去的睡意。
雷欧尼斯•戴斯•玛格纳斯。
企图复兴魔王军,在一千年后的世界甦醒的──不死者的魔王。
他做好充足的准备,透过魔术秘仪转生,体却不知为何变回了人类少年时期的子。
(……人类的体还真是麻烦啊。)
穿着睡衣的〈魔王〉躺在床上翻了个身。
自从身体变成这副模后,他就经常做梦。
──那是什么时候的梦呢?
是雷欧尼斯以〈不死者的魔王〉之姿君临天下以前的梦。
(……好像是旧时代的魔王──佐尔•瓦迪斯席卷大陆的时候吧?)
照进室内的阳光刺眼得令他眯起眼睛,正当他打算起身时……
「……唔!?」
雷欧尼斯瞪大了双眼,身体僵直。
眼前有一正在轻微起伏的沟。
睡衣的钮扣松,隐约可见白色内衣。
他不由得屏住气息,视线向上移动──
于是丽的少女睡脸映入眼中。
银白色的头发在晨光下闪耀,樱花色的嘴流泄出可爱的吐息声。她的肌肤有如牛奶般白皙滑嫩,动人的睫毛在眼皮下微微颤抖。
黎榭莉亚•雷•克里斯塔利亚。
她是隶属于〈零七战术都市〉的〈圣剑学院〉学生,也是在遗迹深处将雷欧尼斯从沉眠里唤醒的少女。
──雷欧尼斯一下子清醒了。
他猛然掀床单坐了起来。
(……受不了──)
雷欧尼斯力深呼吸,让怦然跳动的口(这只是人类体的生理反应)平静下来,然后眯眼俯视黎榭莉亚熟睡的脸庞。
他指尖戳了戳对方柔嫩的脸颊。
「……唔、嗯……嗯……」
銀发少女吐出诱人的低吟,微微睁眼睛。
宛如湖水般清澈的冰蓝色眼眸茫然地盯着雷欧尼斯。
「早安,榭莉亚小姐──」
「啊,雷欧……早安……」
她还没睡醒的语气回应雷欧尼斯的招呼。
……这个〈眷属〉明明是吸血鬼,血压却这么低,早上还会爬不起来。
「为什么妳会在我的床上?」
「咦?啊、这个嘛……」
雷欧尼斯一问──
黎榭莉亚便慌张地转移视线,不知在看哪里。
「就算妳装可爱蒙混过去也没。」
雷欧尼斯无奈地说。
这张床是黎榭莉亚为了他新买的(雷欧尼斯本来要睡起来很舒适的石棺,但被驳回了),她自己原先睡的床就在隔壁房里。
「因为我看你好像做了恶梦,在吟的子……」
雷欧尼斯闭上了嘴。
……他心里有数。
那是因为醒来前梦到了萝洁莉亚。
「我的子有这么明显吗──」
「嗯……」
黎榭莉亚坐起上半身,温柔地把手放在雷欧尼斯凌乱的头发上。
若是在一千年前,胆敢对〈魔王〉如此不敬的属下必会立即被他消灭。然而,雷欧尼斯只是露出有些不悦的表情,并没有挥对方的手。
他不讨厌被黎榭莉亚摸头。
……或许是因为,这会让他起在遥远过去离别的故人所做的事吧。
「我已经没事了,只是梦到一点以前的事而已──」
觉得有点痒的雷欧尼斯抬起头。
于是──
他注意到黎榭莉亚那清澈的眼眸里,藏着一抹红色光芒。
「……只有这吗?」
「咦?」
「妳不是因为吸血才会爬到我的床上吗?」
「唔……」
黎榭莉亚顿时僵住了。
眼睛的虹膜变红,是吸血冲动高涨的反应。
雷欧尼斯手摸着自己的脖子,没发现咬痕。
「看来妳没有咬我呢。」
「嗯,因为……我答应你不会擅自吸血……」
「……这啊。」
不擅自吸血。
她严格遵守了这个约定,正在忍耐着。
(……真了不起。)
刚变成吸血鬼的眷属,每隔几天便会受到一次强烈的〈饥渴〉侵袭。即使黎榭莉亚是最高阶的不死者〈吸血鬼女王〉,应该也难以抗拒这诱惑才对。
她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觉醒〈圣剑〉之力,却依然不断努力、磨练自我,精神力必远比常人更加强韧。
话虽如此。
她现在的感受肯定相当痛苦。
「──没关系,妳吸吧。」
雷欧尼斯向她伸出食指。
「可以……吗……?」
「嗯,当然可以。」
雷欧尼斯点头回应。
虽然他也觉得自己太宠眷属了,但黎榭莉亚毕竟不是自愿成为不死者的。
黎榭莉亚•雷•克里斯塔利亚是为了保护他而殒命。
雷欧尼斯不了〈神圣魔术〉,若让她复活,除了透过〈死之领域〉的魔术将她变成不死者以外,没有别的办法。
(……只不过是我的血罢了,她要就给她吧。)
「呃,我会尽量不弄痛你的。」
「那就麻烦妳了。」
其实被她吸血几乎不会痛。
只有一点轻柔的疼痛感而已。
黎榭莉亚的嘴轻触雷欧尼斯的指尖──
咬住。
她小心翼翼地小巧的牙齿刺进去,就像猫狗轻咬人的手指那。
「……嗯、啊呣……嗯……♪」
黎榭莉亚很快便发出诱人的声音,忘我地以舌头缠住雷欧尼斯的指尖。
啾啵、啾啵──吸吮手指的水声引人遐,在静谧的房间里回荡。
「……唔~榭、榭莉亚小姐……」
「……嗯……何么喝(什么事)?」
她眼神迷茫地抬眼看向雷欧尼斯。
「妳的子很不检点喔。」
「咦、咦咦!?」
黎榭莉亚连忙松嘴,脸颊因羞耻而泛红。
◆
「刚才对不起喔,那个,我不小心沉迷了──」
「我知,我不会觉得妳很不检点。」
「……呜~雷、雷欧你这个坏心眼……」
黎榭莉亚穿着围裙站在厨房,泪眼汪汪又满脸通红。
(……唔呣,调侃得太过头了吗?)
雷欧尼斯稍微反省了一下。
当然,他并没有认真觉得黎榭莉亚很不检点。
他很清楚,只有正直纯洁的处女才能觉醒为最高阶的不死者〈吸血鬼女王〉。
小小的餐桌上摆满了早餐。
烤箱烤得恰到好处的圆面包、牛奶、奶油、起司、水煮蛋、一串葡萄,还有从植园采收的新鲜蔬菜制而成的沙拉与玉米浓汤。
一撕全麦面粉做的面包,香气与热气便弥漫来,钻进鼻腔。
尽管雷欧尼斯以前的身体不需要进食,但他很快就习惯了。
从吃这方面来说,这具麻烦的体也没那么差劲。
「雷欧,蔬菜也要吃喔。」
黎榭莉亚把沙拉夹到雷欧尼斯的盘子上。
「不劳妳费心,别把我当成小孩子。」
「你就是小孩子呀,再说你很少吃青菜对吧。」
……不死者少女关心着他的身体健康。
如今雷欧尼斯的外表是个稚气未的十岁少年。黎榭莉亚平常便会去孤儿院照顾小孩,因此似乎总是把他看自己要照顾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