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般来说，对在一座都市里出生，并在那高墙中死去的现代日本人而言，忌滨是文明的最北端。再往上走的北方地区实情，顶多只有位在岩手的万灵寺总本山比较有名，除此之外几乎都认为是一大片未化之地。

原因不仅出在贝沙海、腐姬沼、大蛇林等难以突破的地区彼此接壤，连越过之后的霜吹县本身也是一个主因。

为了净化锈蚀风而着手发划时代的新技术，冰净回路的实验设施，才运转不到三天就发生了重大事故，在福岛县南端留下大规模永冻土这份大礼。这块地区后续则演变成为霜吹县。

与周边县完全没有流的该县别说关隘了，甚至也没有一个统管整个县的单位。不过因为即使在夏天也不曾停止的风雪不断吹送，导致此地比较不受锈蚀风影响，所以也有不少人在风雪之中过着俭朴的生活。

「唔哒，侬安捏港马唔得。日货唔嘚使。」

「日货唔嘚使咩？」

「唔哒。」

一辆大大的货车停在风雪之中，两头巨大强壮的绵牛，将红黑色的舌头伸到几乎盖住整张脸的毛之外，掉附着在脸上的雪片，发出「咘噜噜」的叫声。

禄在货车前面跟老板霜吹语沟通，拿着日货回头看向毕斯可，困扰地缩了缩脖子。

「他说日货不能。然后说要东京爆炸前的酒或罐头，以及棉被之类的东西。」

「哼，怎可能有那东西啊，我们又不是做打捞的。」

毕斯可说完，为了隐藏眼神中对禄的尊敬之色而别过脸去。

「是说你竟然会说霜吹话喔？我听起来只像熊在低吼耶。」

「我有治疗过从霜吹来的患者，多接触几个人之后，就学到不少了。」

「哦……这就会了吗？」

「而且学校也有教。」

「你应该只要告诉我跟患者学的就好了，白痴！」

跟禄谈的霜吹旅行商人，穿着圆滚滚的蓬松保暖衣，头部也套着某胶囊，再从外头覆盖牛毛兜帽。那模就像很怕冷的太空人，看在旁人眼里很是可爱，但这位旅行商人本身却与外观相反，其实非常贪婪。

「爪八。爪八俾俺，掐呴侬。」

「咦咦？不、不行啦！」

「喂，他说什么？」

「就说要螃蟹……如果给他芥川，他可以整辆车跟我们换。」

「这、这家伙怎么这么恶劣。」毕斯可大概觉得这下去没完没了，于是粗暴地翻找芥川身上的行李，取出几块珍藏的大鯙干，丢在商人面前。

「这是我为了这趟旅途猎来保存的。这些就是全部了！要是还不够，那就算了。」

商人完全不受毕斯可的气势影响，品评了一下摆在雪上的鯙，接着站起来，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