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 扇·明灯20

「──如果被某人命令，像我这不成材的人，也可以率直谢罪吗？

如果被强制，我也可以发自内心，或者是无可奈何，不情不愿地，洒地歉吗？

原谅的时候需要原谅的借口，同的，为了歉也要歉的借口。不只是我，个乖僻的人们应该都是由衷这么吧。

以将棋的棋士来说，他们与她们没有棋步可下的时候，必须主动说出投降的话语。这并不是因为棋士这生物都很率直或洒，是因为比赛这么规定。

因为法条设定得很完善。

所以，即使不甘心到身体扭曲，即使其实完全不认输，即使无法接受眼前的实力差距，即使隐约觉得『肯定还有机会』，还是可以弃子投降。

即使认输，还是可以自己原谅自己。

可以认定自己心态上没输，不过规定是这么写的所以没办法。

或许可以说是调停吧。即使是难以通融的习俗，只要这明确规定就易于遵守。

即使有人说，要不要歉应该由自己做决定，不过某些人在自己做决定的时候会倾向于不歉，对于这人来说，还是要歉的契机。

知应该要歉比较好，只是不知正确的歉方式。

坦白说，不只是『不歉』这心态，也包括了『一旦歉就完了吧』这强迫观念。

虽然自己不知是怎么回事，却有一旦歉就会失去重要事物的预感。是尊严吗？还是矜持？感觉丧失的是更重要的事物。

如果说得奇怪一点，是的，就像是会失去信赖。只要说声抱歉，或许可以克服当下的状况，却难免觉得会下将来的祸根。

为了克服就必须蛰伏。

实际上明明相反，要是现在没歉，错过歉的时机，就会后悔一辈子。就像我如今再也无法为了昔日的谩骂向母亲歉。

那时候如果有人严厉规劝我『去向妳的母亲歉』，不知该有多好。

不对，不是有人。如果有这法治的精神，不知会成为多大的救赎。

至少我母亲会得救。我也会得救。

谢罪不应该是被强迫的。

非自愿的谢罪毫无意义。话是这么说，不过如果是非对错是由法律来定义，那么依照罪刑法定原则，应该也要由法律提出解决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