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区区两个字的词汇

隔天，准备好舞台的我们继续为下一个阶段布局。

城市笼罩在火红如血的晚霞中。

我们仿佛受到红光的驱使，迈步前进。

我们正前往旅馆林立的一区。那里专供拜访城市的外国宾客——简单来说，就是供贵族下榻之。

「贵族为什么老是喜欢无谓的装饰呢？」

抵达目的地后，米娜莉丝看着建筑物呢喃着。

旅馆的外墙点缀着亮晃晃的金属，钱显然都花在无关实的部分了。

在务实的米娜莉丝眼中看来，恐怕只会觉得是乱花钱吧。

「呜呜，光芒一直反过来，好刺眼喔。」

席莉亚有点不耐地眯起眼睛。老实说，我也能体会她的心情。

「随便啦。不说这个，我们差不多快到了。」

我们要去这个地区是和贫民窟相邻的一带。

那里是个不入流的游乐场入口。

「好，走吧。这是了结那两个字的一步。」

低声说完后，我感觉全身血流得比平常稍快一些。

「——————我们要慢慢将所有人虐杀至死，一个都不能放过。」

市区与贫民窟界不明的地方，有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由贫民窟小混混组成的『蛞蝓』，正是如今在此地主办活动的集团。

观众席设计成环状，内部赛场则低了整整一层楼的高度。房间中央上方设置了荧幕放映场内情况。

四面八方的观众席中，身穿西装或礼服的富人们戴着面具遮掩脸孔，入迷地注视着赛场。

光是这就已经十分奇怪了，不过现场气氛尤为诡异。

「『欢迎各位大驾光临！！今晚此地也望横流。请尽管大叫嘻笑，狠狠海捞一笔吧！！』」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有人释放黏腻炽烈的热气，凝聚的热气宛如毒蛇般盘据全场。

即便是不知人情世故的孩子，恐怕也感觉得出此情此景有多么诡谲吧。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喔噗！？』」

「『啊啊！！蓝色角落的蒙面狼战士一拳命中脸部！！红色角落的蒙面熊战士都站不稳了！！』」

「喂，争气点啊，蒙面狼战士！！老子可是在你身上押了大把的钱啊，别让老子丢脸！！」

「呵呵呵，很好，趁现在对手退缩，赶快折断他一条手臂！！」

许多观众在面具底下瞪大双眼，激动地口沫横飞。另一方面，两名男子仅着肮脏的破布，眼窝凹陷地互相斗殴。

轻易容纳近百人的豪华观众席底下，简陋污秽的赛场上正进行着非法的『赌博表演』及『厮杀』。

斗殴赌输赢的游戏设施并不罕见。

虽然王国里没有，但帝国却设立了巨大『竞技场』为公众娱乐。

不过这里和竞技场有所不同，不容许参赛者投降或无法战斗——直到其中一方死亡才能结束。

「『呼、呼、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住、住手、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蒙面熊战士倒地不起——！！蒙面狼战士趁机戳向对手的眼睛！！』」

攻击方式愈残忍，战胜的一方便可获得愈多报酬。

「『呜啊、啊啊啊。不、不要，呜呜呜呜呜呜。』」

「『真是太凶狠了！！居然把手指插进眼里揽和！！』」

「『呼嘻、嘻嘻嘻，这、这我就能获得好多汽水糖了，啊哈哈哈哈哈。』」

此外，参赛者并非自愿参加，也不是搏战的奴隶，而是被『蛞蝓』喂食大量『汽水糖』的人。

「『汽水糖——汽水糖！！』」

「『救、救命，住手啊，哥、哥……』」

而且为了炒热气氛，这场恶质的表演还故意让关系亲近的人互相争斗。

在空间一角远离赛场的位置，我们冷漠地观看这出无聊的戏码。

「受不了，品味真低级。」

眼前凝聚人心黑暗面的景象，令我忍不住出声唾弃。

「虽然我们做的事情也差不多啦。」

「不过被拿来跟这些自愿成为禽兽的人相提并论，感觉还是挺火大的啊。」

我无奈地叹气，来在旁人眼中，我们的行动肯定也半斤八两。

毕竟我们的行动不正当亦毫无感，自然丑态百出。

不过我不讨厌这就是了……

「唉，这世界果然令人不爽。」

「没问题的，席莉亚会慎选对象，不会对无关的人出手。」

「而且主人不是说过吗？为了避免变成杀人鬼，我们在复仇过程中，不会让非必要的人死，不是吗？」

席莉亚和米娜莉丝说得没错。

在这个异常的世界，为了完成复仇大业又不失人，我已经决定走在黑白之间的刀口上了。

「从别人的行为反思自己吗？原来如此，这的确是金玉良言呢。」

复仇者与虐杀者的界线。

我们是否逾越了当初设下的这界线呢？

是否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不受规范的怪物呢？

我们把复仇当成泄愤的免死金牌了吗？

「…………」

放眼望去，尽是被黑暗望所惑而沦为怪物的人。

只有在复仇的对象面前，我们才能展现形似如此的貌。

「不行，这次的目的是复仇，不是清扫垃圾。更改计划，别管观众了。」

反正聚集在这里的都是人渣，干脆顺便杀掉算了——我也这过，不过复仇可不能『顺便』。毕竟我们所所为并不是为了改革社会。

制裁无关的恶党，就给不知名的正义之士吧。

这次我必须倾全力击溃『蛞蝓』。

若不如此，就无法吊唁故人了。

「嗯——席莉亚认为那些围观的猪与其同罪，就算杀死他们也不至于变成同类啦……」

「我的法跟席莉亚一，不过既然主人都这么说了，那就照您的意思做吧。况且打一始我就知主人对奇怪的地方很有原则。」

「……」

『海人，你在奇怪的地方很固执耶。你以后一定会秃头。』

『哥哥为什么老是那么爱瞎操心呢？』

印象中蕾缇西亚和小舞常对我这么说。果然是我顾虑太多了吗？不，我还是保持这就好。

要是连罪恶感和迷惘都感受不到，才真正危险。

若是到了那时，我一定早就被复仇心压垮，再也无法与之共存了。

「……好，那就动手吧。观众先别管了，不过『蛞蝓』那些家伙，要让他们身心都彻底沉浸在恐惧之中再杀掉。」

「遵命，主人。」「了解。」

在两人这么回答的时候。

「不好意思，方便打扰一下吗？」

在会场巡逻警戒的男人口对我们。

他的语气虽然彬彬有礼，却藏不住粗野的气质。

毕竟他们是信奉鲜血与暴力的地痞流氓。

由于要接待贵族，他们显然是临阵磨枪学会了最低限度的规矩礼仪。

（在这场合确实不需要懂更多礼节……拜此所赐，我们也更易于辨别了。）

「不过我们也差不多就是了。」

正因为如此，这男人才会对我们说话吧。

「反正也正是时候，恰好是我们对这些家伙展复仇的端……」

「你们是谁！？不是客人……嘎！？」

「带着笑容静静地杀人（始）吧。」

我冲向察觉不对劲的小混混，一把抓住他的脸，同时集中魔力，使劲甩往赛场中央的荧幕。

『这是怎么回事！？』

『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直线被甩飞的男人身体，在轰然巨响中撞坏了魔具的荧幕。

体喷发的声音隐约杂在轰声中，让我起了人体几乎是由水分所构成的事实。

荧幕碎片劈哩啪啦地四处飞散，块从赛场上方重重掉落下来。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安静！！请冷静一点！！』

『走，别挡路！！』

面临眼前明显异常的状况，观众们惊慌失措地纷纷涌向出口。

「下判断的速度还真快。这些家伙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实在了得啊。」

人潮从站在出口反方向的我们身旁散去，空间顿时变得一片空旷。

零星布署各处的粗鲁混混们也陷在人潮中随波逐流。

「机会难得，就那个赛场吧。」

「讽刺的是空间正好够大，真是太有趣了。」

「这主意不错。」

我们附和米娜莉丝的提议，往赛场中央移动。

赛场坚硬的地面覆盖着寒冷而干燥的空气。

「感觉好像电影或电视剧的场景啊。」

非相关人员不能进入通往赛场的通。闲杂人等消失后，黑衣人纷纷出现，包围了四周。

「喂，好好的表演都被你们搞砸了，你们知会有什么后果吧？」

眼前的人是以独特嗓音在场内鼓动观众情绪的男人。

原本诙谐的口吻一沉，变得低哑而威吓。

「真吓人，不到人会一直不停跑出来，简直跟蟑螂一。」

「的确，席莉亚比喻得真好。」

当然，我们并没有把对方的威胁放在心上。

不过我们满不在乎的态度似乎激怒了男人，只见他明显气得涨红了脸。

「啊啊！？你们还那么冷静啊！？没看到我们的人数吗！？你充其量不过捏死一只蚂蚁而已，少嚣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