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都会的外星人

获得青春点数满点五点的代价，是住院。

扑向海面的时候，我一直握着脚踏车把手的右臂似乎扭曲到印度瑜珈师看了都会吃惊的角度，遭到波及的肘骨断成两截。

而且还是相当复杂的骨折。我似乎将每日所需的钙质消耗过度，无法照应到骨骼部分。

事情结束后，我们光是要游回岸边都花了一番工夫，真亏我和艾莉欧都没有溺水。半路上，因为手肘痛得太厉害，连我都露出泫然泣的表情。我还是一次体验到如此热烈，却没有哄堂笑声相伴的海水浴。怎么说，春天的大海比我像中更冷。因为缺乏温柔与钙质，我我应该吃下四处游动的小鱼和十年前的百服宁^㊟补充养分。

（注：日本百服宁的广告标语为「百服宁有一半是温柔做成的～」）

即使在爬上人工沙滩后，我全身也像下锅油炸前的鱼虾一沾满沙子，被海水浸透的衣服非常沉重，回家的路途只需「极惨」一词就能尽。我彻底屈服于重力的反击之下。

至于脚踏车当然是直沉海底。混浊的海中隐约能望见单车沉入和宇宙相反方向的影子，万一被本地居民发现，我必会因为非法弃置垃圾挨一顿骂。

「………………………………」

于是，我失去通勤的代步工具，艾莉欧紧抓住的希望稻草自手中滑落。

……这么做有意义吗？比起疑问，某近乎反省的感情在我心中荡漾。

就像明明只要让小孩随着成长，自己学到圣诞老公公不存在的事实就好，但大人却坏心眼地告诉孩子真相，在那一瞬间的快感过后留下的苦涩产生自问，我却无法回答。

在坠落时离车篮，比起我和脚踏车早一步扑进海面的艾莉欧毫发无伤。可是，她最后哭了。我分不出那些泪水是出自恐惧、绝望抑或是生理现象，仅仅只是握住她的手。

我一边着从嘴里沁出的海水味真令人厌烦，一边咬紧牙关拖着右臂和艾莉欧走到可以连络救护车的住家。在步行期间，我没有余力整理盖住眼睛的浏海，只是模糊地在脑内预定表中持续写上「下次休假要去理发」。我不断默念着「去理发店、去理发店、去理发店，还要去容院」，宛如家乡的八频般，将心中的纸面涂成整片黑色。当时的我心灵多半不是靠精神运，而是靠机械自动操纵。

否则的话，我就会对艾莉欧说更多话，说出更多鼓励与斥责、悲喜织的台词。

自从爬上陆地后，我始终默默不语，最后还放与她相握的手。

我的住院生活在两星期后告终，带着石膏与绷带固定住的右臂一起回家。黄金周早已划下休止符，建构出五月病^㊟蔓延的倦怠世界。我也受到那股气氛感……（内容加载失败！请反馈访问设备详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