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局下

──又来了。

最近时常忆起往事，现在居然连梦都梦见，莫非是什么预兆？林感到惴惴不安，一觉醒来却觉得精神萎靡，心情郁闷无比。

事务所里不见马场的身影，似乎是出门了。林耸了耸肩心，马场八成又跑去棒球打击场。

时间刚过中午。今天没有任何计划，不如去购物吧。这时候，大肆采买喜欢的东西是最好的消愁解闷方式。衣服、鞋子和化妆品再怎么买都不嫌多，而且现在林也有闲钱购买，和必须省吃俭的从前已经不同。

林下被汗水弄湿的T恤，打算换件衣服。穿衣镜映出自己的体。好丑陋的身体──林如此暗。爬满全身、数也数不清的旧伤。在培育设施受训所造成的伤痕，至今仍然残留在身上。

肋骨微微浮现的侧腹上有格外醒目的伤痕，是拷问的痕迹。

为了防止失手被敌人所擒后轻易招出情报，设施里也实施了反拷问训练。

现在回起来，那真是荒唐的训练。

首先，教官出示一张纸，纸上随意写着某个男人的个人档案，例如名字、年龄、住址、经历，训练生必须在数分钟内牢记这些资讯，其他人都不知内容。

接着，训练生被关进一个小房间里，和外聘的职业拷问师独处，接受长达半天的拷问。拷问师出示男人的照片，使各手段逼训练生招出情报。打、踢、砍、刺，施加各刺激，让身体记住疼痛的类。受到什么的拷打，会产生什么的疼痛？只要掌握痛苦的程度，就能控制恐惧──这是教官的理论。

『对抗的不是痛苦，而是恐惧。一旦心生恐惧，口风就会变松。别像。一像对方即将对你做什么事，便会输给恐惧。做好承受痛苦的准备，把拷问纳入掌控之中。』

教官是这么说的。

就连这课程也要评分。忍耐多久、招出多少情报，以扣分的方式来打分数。所有训练都很严酷，但没有一比这门课更令林厌恶。

林当时也很憎恨那个教官。冷酷无情、没血没泪的虐待狂，等我离这里，头一个就要宰了你，你灌输的技术把你暗杀掉──当时林怀着满腔怨恨熬过五年的训练。但说来讽刺，如今教官的教导却时常派上场，连拷问课程也不例外。

林换衣服时，突然萌生一个法：不知现在的自己能否赢得过那个教官？身为一名杀手，可有足够的本领暗杀那个男人？林很试试。他有股莫名的自信，认为自己应该办得到。改天拜托榎田调查教官的下落好了──林打着这无聊的算盘，独自窃笑。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这念头的缘故，林出门以后遇上榎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