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局下

第八卷

林、重松和源造三人回去以后,病房倏地安静下来,马场独自在空空荡荡的单人房里沉思。

他忍不住回起昨晚的事。

──你总是把错推到别人头上,说杀人是工、是委托,自己只是受人之托,不得不忠人之事。

──当杀手也是为了杀掉别所,以慰父亲在天之灵。你找一堆理由,把心藏在不会受到任何人谴责的地方。

正鹰的一番话萦绕于脑海中,挥之不去。

──欸,善治,不是这吧?

──承认自己是刽子手吧,干这一行就是这么一回事。

虽然马场不愿承认,但正鹰说得没错。

自己一直把杀手这个头衔当成免罪符。

打从成为杀手的那一天起,他总是对自己说:其实我不杀人,这是受人之托、这是工,只是出于无奈才从事这一行。对于这份工,自己既没有成就感,也没有荣耀感──借由划下这的界线,获取他人的谅解,摆罪恶感。

虽然我杀人,但我是个好人──马场心中一直是这么。他不敢承认自己是犯罪者,因此当他与别所对峙,察觉盘据心中的杀意与杀人冲动时,他大感困惑。

到头来,其实自己根本没有做好觉悟──成为恶人,堕入地狱的觉悟。他抱着侥幸的心态过了十三年。

「这些年来,我到底在做啥……」

马场喃喃自语,垂下头来。

真愚蠢,连这理都不明白,自己这些年来到底在做什么?难怪正鹰傻眼。

他以为杀手和刽子手不同,正鹰却说是一的,只有意识之别,其实是一丘之貉。

正鹰带来的日本刀与仁和加面具,和行李一起收在病房衣柜里。正鹰专程来到病房归还这些物品,大概是要马场趁着住院期间重新思考今后的去路。对于马场而言,这是不能逃避的问题。

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马场原本打算报了仇以后金盆洗手,结果却失败了。该继续当杀手吗?他不认为失去人生目标、宛如行尸走的自己,能够承担仁和加武士的大任。那么,要金盆洗手吗?就算退休也一,他能够怀着这悲惨的心情度过余生吗?

马场瞥了衣柜一眼,暗:「与其丑态毕露地活下去,不如那把日本刀切腹自杀算了。」这么做,多少也可以偿还自己杀人如麻的罪孽吧──连这自暴自弃的念头都冒出来了。

马场感到疲惫万分。现在他不再思考任何事,无论是过去的事或是今后的事,只稍微休息一下。

马场在床上躺下来,打算睡个觉,却被打扰了。一阵敲门声响起,他只好回应。

时间刚过下午三点,他原本以为是医师或护理师来巡房,但并非如此。

「嗨~」

门了,一颗花俏的脑袋探进来。

是榎田。

榎田是来探病……(内容加载失败!请反馈访问设备详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