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预言之后

原本那么不自然的国债问题，突然就平息下来，电子看板就跟往常一，显示着一元等于一百一十四日圆。

虽然靠着愚蠢的理财技巧与金融魔术发大财的少数暴发户吃到了苦头，但整体看来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混乱。这件事听起来很夸张，而就算引起那么大的动，菱神集团也没有解体。倒闭不得的大企业还真是可怕。

与此相关的是，随着日圆价格趋于稳定，政府各级单位的预算分配也恢复正常，几乎处于店休业状态的政府行政机关也重新始运了。

时间继续前进，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

除了少数人之外……

「哈啰，内幕隼老弟。你终于要被组织舍弃了吗？我好像有在警察专手机的留言版上看到你的调职令。」

「不会吧！竟然一大早就给我这负面的惊喜！而且怎么没有等到三月，在年底就调职了？我到底要从搜查一课被调去哪里啊！」

隼赶紧拿出警察专手机确认，但看来他不是被调到偏僻的乡下，而是被调到同位在警视厅本部，由搜查一课新成立的系。

顺带一提，警视厅是由上往下逐渐细分为各部、各课与各系。在电视剧里被一概而论的搜查一课，其实一共分成九个系。

「这算什么？我看看……这次新成立的十系，是为了应付日趋多化的犯罪行为，可说是前途无量……」

「糟糕……内幕老弟，这个绝对很不妙啊。虽然这上面说得好像很复杂，但其实根本没提到具体的工内容。天晓得那个单位要做什么肮脏的工……」

虽然他跑到平时的办公室去看看情况，但大家的态度好像都有点冷淡。

课长那温暖的视线也令人在意。

收拾好桌上的人物品后，他前往自己隶属的新单位。而调职令上提到的新单位，不是位在隔板区隔来的办公区，而是位在隔着走廊的其他区域的房间。这间办公室不久前还是冷气坏掉的大会议室。

「这疏离感是怎么回事？门牌上写的是……这是在玩笑吧！零外系是什么东西啊！」

在门的后面已经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了。房里应该还有其他同被找来的人材吧。比起独自烦恼，找个人把事情问清楚或许更快。于是，他抱着装有人物品的纸箱，灵活地敲了敲门。

然后把门打。

「抱歉，我来迟了。我是从今天始被调来这里的内幕隼……」

「真是的！刑警先生！你真的很慢耶！」

啪搭啪搭啪搭！脚边响起讨厌的声音。

那是他不小心放掉纸箱，让里面的东西掉到地板上发出的声响。

「不要啊！双马尾恶魔终于入侵首都的保安中枢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喂，不准马上转身逃跑！你是公务员吧？怎么可以无视上头的调职令呢？」

他被抓住后领，硬是拖回孤立的办公室里。

「为什么！妳明明没通过警察考试，也不是公务员，只是个被禁止工的国中生，到底要怎才会变成这情况啊！」

「刑警先生，你不知吗？以网路的相关部门为中心，警察机关早就始录民间人士了。而这次新成立的十系，也就是负责处理灵异相关事件的零外系，因为专门对付跟妖怪有关的『灵封』，所以当然需要具备更多的专业与独特。妖怪与小孩原本就比较具有亲和，面对日新月异的可怕新型犯罪，也需要到年轻人的感。就算警局里有公务员之外的人到处走动，在这个时代也不是什么怪事了。这还真是可怕呢。」

「就算是这，这也未免太突然了吧！」

内幕忍不住叫了出来。

就在这时，他发现在这间东西还没整理好的办公室里，除了菱神艳之外，还有几个人在场。而且都是些看起来不像公务员的少女。

他先看向那位正在抹布擦桌子，脸上戴着眼镜，绑着麻花辫的国中女生。

「八河……巴……？」

「有……有什么事吗？怎么突然叫我的全名？」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妳是个脑袋正常的人！」

「拜托不要突然哭出来啦！还有，我不管怎么看都是个脑袋正常的人吧！」

巴反地叫了出来，另一位黑发少女轻拍她的肩膀加以安抚。

「那个……我几乎感觉不到存在感，妳该不会是……」

「是的，我是妻田澪。」

少女轻轻一笑，在前双掌合十。

「不过，现场应该还有其他比我更需要在意的人吧？大秘仪的『女帝』姐村小姐和电子蕾因小姐齐聚一堂的机会，应该只有举办巨蛋演唱会时才有吧。」

「天啊……！我真的不懂事情为何会变成这！」

虽然她们应该不至于太过随便，七十八个团员全部跑来，把这间旧会议室塞爆，但就算她们轮流跑来玩也不奇怪。

「喂喂喂……这是为什么？选人的基准到底是什么？」

「就是说啊。难得政府特地利人民的税金，在警局里准备了我和刑警先生的爱巢，这真是太不机灵了。」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会出现这德沦丧到了极点的状况！还有，跟妳在密室里独处也未免太可怕了吧！」

「你说什么！刑警先生，你就这么渴望有个被年轻女孩包围的乐园吗！可恶的隐后宫王！」

妳为什么要故意那会造成问题的说法！看到隼快要抓狂，艳也表现出体贴的一面，给了社会人士快要爆的太阳青筋一条生路。

她耸了耸肩膀。

「与妖怪拥有高度亲和的年轻女孩，以及担任指挥官的领导者。刑警先生，你可是年纪轻轻就升上系长了喔。虽然名义上应该是这，但实际情况就不知了。我和巴负责推理，妻田澪是跟踪与潜入的专家，偶像们可以利粉丝与媒体收集情报，甚至取得数不尽的线民。仔细观察后，就会发现这些成员非常厉害。也许这是那位爱捉弄人的警视长给你的奖励吧。你敢相信吗？这个后宫的维持费可是来自税金喔。」

「……这个单位到底是怎么回事？警视厅什么时候变成学校社团了？召集这些成员，到底要我们进行什么的搜查行动？毕竟不可能让妳们做危险的事情，如果除了我之外的人都只能在这里待命，那这里不就只是国中生放学后聚餐的地方了吗？」

「讨厌啦，刑警先生，也有不是国中生的成员喔。我……她们叫什么来着？好像还有一位阿刀小姐和津川小姐，之后会来跟我们会合。」

「那两个家伙……！她们肯定是把公务当成玩乐了！」

「还有就是……你看那边。」

听到艳这么说，内幕隼不由得跟着看了过去。

现场最娇小的女孩穿着一件白色和服，把一头白发绑成巨大的花朵，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直接坐在桌子上。

「不会吧……终于连小学生都能靠着特殊才艺当上警察了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她是这里最年长的人。她叫菱神樒，是我的祖母……也不对，应该是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到底要加几个曾啊？」

「不知。只要知我是菱神家的始祖就行了。」

明明没喝咖啡，内幕还是差点忍不住从嘴里喷出水。

「咳哼咳哼！不会吧！妳是说那个菱神吗！」

「正是。」

白色巨花平静地这么说，从和服的怀里拿出一个斜切竹筒，轻轻摇了几下。

下一瞬间，虚空中就跑出一位穿着迷你和服的女孩。

「顺便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式神，名叫『月轮的妖花』。如你所见，她是以辉夜姬为原型，兴趣是不老，特技是长寿。只要不跟我的命令冲突或重复，随你高兴怎么差遣。如果要食物收买她的话，只要给她吃竹叶饭团或牡丹饼就行了。请多指教。」

「呜喔喔喔喔！不光是国中女生这的奇幻生物，东京警察机关的大本营终于连真正的超常现象都出现了吗！」

看到这位刑警为眼前的新奇事情感到惊讶，似乎让她相当满意。

菱神家始祖脸上显露的情感，是怪物发现有年轻人看到独眼小僧还会吓到时的好奇和愉悦。樒露出有如恶魔般的坏心眼笑容。

「我对你那连艳的杀人冲动都能压制住的对话能力有点兴趣。我的目的是就算只有一次，也帮上别人的忙。只要不偏离这个目的，你就尽情使唤我和这个式神吧。刑警先生。」

十二月的露天咖啡厅实在没什么客人，因为店内备有户外专的空间加热器，所以其实没那么冷。

菱神舞穿着坦克背心与热裤，外面还披了件外套。她一口喝下把砂糖、奶精、炼、桂与各东西全加进去的咖啡，露出厌恶的表情，小声抱怨了一句。

「唉……这世界今天还是一疯狂……」

「请妳别这么说。」

从另一张桌子传来这的声音。

跟她背对背坐在椅子上的人，是警察厅的高官岛纯。

他穿着订做的西装与大衣，随地看着英文报纸。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悲愿。那就是成立一个专门处理妖怪相关『灵封』的搜查机关。过去不管民间出现多大的牺牲，大家依然不敢让公权力把手伸进地下业界，所以谁也不敢有所行动，希望这能稍微改变情况。」

「你觉得事情会这么顺利吗？」

「我有姑且设下停损线。跟过去失败的时候不一，这次我把警官的人数控制在最小，其他成员几乎都是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外部普通人。虽然这些人选可能会让内幕老弟感到不太自在就是了。那是不会直接制裁妖怪本身，而是专门对付『灵封』的单位。更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岛稍微顿了一下。

然后他再次微微一笑，继续说了下去：

「这次的风向不一了。」

「你是说，有能力与人类沟通的五百九十二妖怪，可能会成为民法的适对象，保护其生命、财产与尊严吗？」

「哈哈，民法这部分可是重点。要是突然修改以杀人罪为代表的刑法，有着杀人习的致命诱发体就无法涵盖在内了。重点是把范围限制在民法上。这是个阶段。」

「毕竟你的目的不是杀死妖怪。」

「……」

岛翻动手上的英文报纸。

还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

「我认为如果把妖怪纳入法律之中加以管理，就能让法律保护它们。这至少它们可能就不会被当成收藏品或妙药的材料遭到猎杀。」

「你之所以跟百鬼夜行前任首领——咒与迷有所共鸣，也是因为这吗？不，你共鸣的对象应该是阿初才对。」

「可是，实际情况却是遭到借助妖怪之力胡非为的家伙们猛烈反对。哈哈，当时的百鬼夜行分成稳健派与击灭派，但执行暗杀计划的是击灭派的人马。这很奇怪不是吗？那些无法容忍妖怪造成的牺牲，宣称要把妖怪杀光的家伙，反倒害怕自己会被法律制裁，为此跑去杀人。」

现场陷入短暂的沉默。

不久后，岛如此问。

「当时的事情就说到这边吧。现在的百鬼夜行打算怎么做？」

「不知。至少你还没被咒杀，他们可能还在静观其变吧。如果要法律束缚现有的妖怪，他们应该也能接受。而且这是经过那么多激战，依然君临整个业界的百鬼夜行做出的决定，我不认为有其他组织敢反抗。」

「这啊……」

岛小声呢喃。

「那……妳又打算怎么做？」

「我？」

「跟妖怪有关的环境将会不断变化。『菱神之女』所带来的灾厄将会变得不再有必要。可是，当世界变得不需要那灾厄时，妳有办法舍弃那暴力吗？」

「我说……这位少爷。」

听到这句话以后……

背对着岛的舞，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是不知你的脑袋有多么天真，但还是要给你一个忠告。」

「什么忠告？」

「没有纷争的世界并不存在。至少，直到世上只剩下最后两人之前，这点都不会改变。」

简单明了的答案。

而能毫不犹豫说出口的女人就在这里。

「地下社会那边有百鬼夜行在控制？与妖怪有关的犯罪有减少的倾向？那又如何？斗争的火到处都有可能出现。既然解决了一个问题，就表示有另一个新问题要发生了。如果『灵封』变得不管了，就会有人发明全新的犯罪模式。如果妖怪变得不管了，接着就会换成恶魔与精灵被人滥。接下来会是阳师吗？还是式神召唤对战？我就坦白告诉你吧。下一个时代已经到来了。没人需要我这事，绝对不可能发生。」

「或许真的是这吧。」

岛纯直率地承认了。

他把英文报纸丢到桌上，并且把刚才那些前提抛到脑后。

但是，当他转过头时，身后已经没有任何人。

菱神舞独自走向下一个时代了。

「呜呜呜……！」

智慧村纳骨村——

待在茅草葺顶大宅里的阵内忍，突然听到这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