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轮班看守书库的人，戌时准时到达。安倍成亲与他班后，就去了四条的藤原行成府邸。

成亲气到不知如何是好。

身为地下人②的成亲，不可能知在朝议席上是怎么的讨论过程。

阳头只告诉他，接到左大臣的命令，要把皇上的病转移到病倒的寮官身上。

据阳头说，因为有人在朝议席上提起祖父安倍晴明以前施行过替身之术的传闻，所以经过讨论，决定把疾病皇上龙体转移到某人身上。

殿上人把拯救皇上命的崇高任务，给了目前正处于弥留状态的阳寮的寮官。

老实说，成亲对殿上人的讨论内容没有多大的兴趣。

最后判断的是左大臣，但左大臣的立场与野心，也是无可厚非。

成亲最生气的是，将来被寄予厚望的优秀部下，被当成随便可以取代的人。而且竟然没有一个人反对，令他火冒三丈。

到起码有一个人应该反对到底，成亲就非常生气，气到心底发冷。

既然拍板定案了，除非发生重大意外，否则不可能推翻了。但是，不去找他发几句牢，成亲就无法消气。

夜已深，一片漆黑，但成亲很熟这条路，不提灯也能大步快速前行。

忽然，听见水滴淌落的声音。

「——」

成亲停下脚步，环视周遭。

气已被净化的京城的夜晚，呼吸十分顺畅。但是，没有夜间赶路的贵族牛车，以他们为目标的夜盗也销声匿迹。

视线飘来飘去的成亲，看到流过路两旁的水渠。

水声是来自那里吗？

理解是理解了，但无法释怀。刚才听见的是水滴淌落在没有一丝丝波纹的平静水面上的声音。

仔细观察周遭好一会的成亲，最后摇了摇头。

「是我多心了吧……」

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但四处都没有那的动静。

成亲喘口气，匆匆赶往行成的府邸。

路中央打一个漆黑的洞，从那里冒出了黑水，掀起波纹，妖怪悄然无声地浮出水面。

水滴从妖怪的下颚淌下来。

妖怪对着成亲逐渐远去的背部，缓缓张嘴说：

『——阻碍路的烦恼根源，将会全部断绝。』

四条的府邸乱嘈嘈的。

在门前停下来的成亲，讶异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

仓皇紧绷的空气都飘到门外了。

来门的杂役看到来访者是成亲，脸都纠结起来了。

「啊，成亲大人，您是神派来的吗？」

接到通报的侍女跑出来，哇地大哭起来。

「成亲大人，请救救我家主人、请救救我家主人……」

她没做任何说明，就急着把成亲带去了主屋。

主屋里的床被帷屏围住，四周的侍女们都泪流满面。

从帷屏里面传来断断续续压低声音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