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祥琼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漂亮整洁的床杨上。

——啊啊……一切果然都是梦。

祥琼安心地吐了一口气。

父母遭到杀害、自己被赶出离家，以及在那里招致众人怨恨，即将遭到残酷刑罚的事都是梦。

「妳醒了吗？」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问。祥琼翻过身，看到了探头向床杨张望的女宫身影。

——后宫有这个女官吗？

她还在讶异，站在床杨外的女官起身走出房间。

祥琼这才发现自己身处的房间和鹰隼宫内自己的房间不一。身上穿着棉布衬衣，下䙓和袖子都缝了一块加长的布。

不安侵蚀了她的内心。她东张西望后，发现床杨里的桌上放着折好的襦裙。粗糙毛织物的襦裙加上铺棉上衣，还有羊皮背心。

「这里是……哪里？」

祥琼下了床，穿着衬衣走出房间。

——所以，并不是在做梦。州师及时赶到救了我。

祥琼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她茫然地站在那里，房门打了，当她看到跟在女官身后进来的男人，整个人都僵住了。

「……月溪……」

男人看到祥琼，嘴角露出苦笑。

「……先把衣服穿上。」

祥琼慌忙跑去床榻。竟然被月溪看到缝补的衬衣。她急忙把放在桌上的襦裙穿起来，同时也再度发现这些衣物有多么寒酸，不禁因为耻辱而红了脸。

「妳要感谢闾胥，她在大雪中骑了一昼夜赶到州侯城通知我们。」

床榻外传来月溪的声音，祥琼故镇定，整好了衣衫。

——冱姆？

祥琼皱着眉头。那个女人方设法折磨自己，却在月溪面前装成善人——谁要感激这人。

祥琼毅然地仰头走出床榻。月溪叉着手，轻轻靠在大桌旁看着祥琼。

「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面……很遗憾，我们又见面了。」

「——你满意了吗？看到我这么狼狈落魄，你称心如意了吧？」

月溪的声音中没有丝毫的同情。

「的确——太丑陋了。」

祥琼红了脸。自己衣着寒酸，月溪身穿绢帛长袍。自己的身体因为辛苦工而晒黑、粗糙，而且因为正值冬季，所以最近很少洗澡。

「……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祥琼带着愤恨尖声说。

「妳是说因为我的关系，让妳穿这身褴褛，灰头土面吗？」

月溪苦笑着。

「穿戴绢帛珠宝，让人称赞丽轻而易举。让下官服侍，夏天也在凉处玩耍，当然可以娇若春花——但是，百姓几乎都穿着妳称为褴褛的衣服，过着灰头土面的日子，妳蔑视这一切的心态太丑陋。」

「月溪，那你自己呢？」祥琼不以为然，「自己在州城深处过着玉食锦衣的生活，玩弄国权，沉溺于邪的乐趣——假冒王很心吗？」

月溪再度苦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