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黄莺
卷二 水之卷
那是条深达三十尺的空濠。虽说是空濠，但深暗的濠底可能积了一些雨水。
因此，顺着长满灌木林的悬崖滑下来的武藏，中途停了下来，扔一块石头试了试，紧跟着跳了下去。
像从井底仰望天空一般，星星看起来更遥远。武藏咚一声，仰躺在濠底的杂草丛中，大约有一刻钟，动也不动一下。
他的肋骨剧烈地起伏着。
渐渐地，心、肺终于恢复正常。
「阿通……她不可能在这柳生城，可是……」
即使热汗已凉，呼吸已经平顺，如乱麻般的情绪还是不容易平静下来。
「那一定是错觉。」
可是他又到：
「不，人世间变化无常，搞不好阿通真的在那里。」
他在星空中描绘阿通的脸庞。
不，她的一颦一笑，根本不必描绘，经常不自觉地映在他的心中。
甜的幻，突然包围着他。
她曾在国境的山顶上对他说——
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再喜欢别的男人了！你才是真正的男子汉，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在花田桥头，她还说过——
你来之前，我已经在此等了九百天了。
那时她还说——
如果你不来，我就在这桥头继续等下去，十年、二十年，即使等得头发都白了……带我走！多少苦我都可以忍受。
武藏心中隐隐痛。
他迫于无奈，辜负了她的一片纯情，乘隙而逃……
她不知怎么怨恨自己呢！她一定对这个无法理解的男人，恨得咬牙切齿吧！
「原谅我！」
武藏口中不知不觉念着当时自己小刀刻在花田桥栏杆的话语，两行热泪潸然而下。
悬崖上面，突然传来人声：
「没在这里！」
武藏看到三四支火把在林间晃了几下之后就消失了。
他意识到自己在流泪，恨恨地说：
「女人算什么！」
连忙举起手拭去泪水。
他踢散幻的花园，翻身跳了起来，再次望着小柳生城黑色的屋影。
「先别说我胆小鬼、无耻，我武藏可没说要投降！暂时退兵可不是逃走，是兵法的运啊！」
他在空濠濠底走来走去，但怎么走都走不出空濠。
「我一刀都还没出手呢！四高徒不是我的对手，还是见柳生石舟斋吧！走着瞧！会战——现在才要始呢！」
他拾起地上的枯木，劈劈啪啪地，膝盖折成好几节。然后，插入岩壁的缝隙里当踏脚石，直攀而上。不久，他的身影便出现在空濠的外侧了。
此刻，已听不到笛声。
城太郎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但是，这一切都不存在于武藏的思绪中。
现在他的心中只有旺盛的——旺盛得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血气和功名心。他此刻只为这般惊人的征服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眼中燃烧着全部的生命之光。
「师父——」
远处的黑暗中，……（内容加载失败！请反馈访问设备详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