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往往在伙伴〇队之后才会察觉对方有多么重要

这天放学后。在二服装教室。

「听说你要负责领取命运的旧校徽？」

日南难得问我课题以外的事情。

「消息还是一灵通……」

不过我有点意外，这家伙竟然会特地提起那个话题。因为如果是日南，感觉她好像会说那都是迷信，笨蛋才会相信。

「因为学生会也有参与。话说你是会相信这浪漫传说的人啊？」

「这个嘛，算是顺势而为吧。听说那是持续了十年的传统，让我有点期待，而且菊池同学也有意参与。」

嘴里一面说着，我起今天早上水泽跟我说过的话。

我跟菊池同学的关系曾经差点走上错路。必须跟日南确认这件事情才行。

「……对了，可以问妳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这么慎重。」

从某个角度来说，与其说那是我心中的疑问，倒不如说更像是在确认。

「菊池同学跟我的关系恶化……日南妳都没有发现吗？」

当我慎重的语气询问完，日南先是沉默了一下子，接着就不悦地回应。

「……你问这个问题的意图，我不是很清楚。」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我跟妳报告过很多次相关状况。当时妳都不觉得有问题吗？」

听了水泽说完那番话。我才产生疑惑。

我觉得这就像是在确认不能窥探的洞对侧。但我总觉得必须确认才行，于是才对日南那么说。

「希望妳可以老实回答我。」

「……唉。」

我已经做好要深入挖掘的觉悟，这才问出那的问题。但不晓得为什么，日南像是拿我没辙似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在看某无趣的东西，眉头紧皱。

然后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了这番话。

「当然注意到了。知这下去你们肯定会产生摩擦。」

「……！」

那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让我不由得情绪高涨。

不是要把我们起摩擦的责任推给日南。只是一近乎愤怒，或者该说是悲伤的感觉，正冲击着我。可是一方面也觉得自己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猜到事情必定是如此。

「那妳为什么不跟我说？」

像是要照亮洞的另一端，我抛出这句话，而接下来会得到怎么的答案，我好像也心里有数了。日南那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像在嫌麻烦似的，始淡淡地说明。

「虽然你们在往，但不是这就能放心吧？反正迟早有一天会吵架的。」

就跟平常一，是那个总是很讲究正确的日南葵。

「但也不能因为这，就故意不去管出事的导火线……」

我怀着一丝希望做了赌注，拿这句话插嘴，日南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未变，而是继续说明。

「某天起摩擦导致你们分手，这才是最应该避免的结果。那么一次吵架其实换个角度看就等于是在练习。原因清晰可见，很好解决，而且事实上还是误解，那什么都不做其实比较好吧？这算是很简单的，我尽早练习比较有效率，才故意视若无睹。」

就跟往常一合理，日南头头是地罗列出一套理论。听起来确实会觉得是一套不具备恶意的理论，摊在那的，只是打算最短距离抵达目的地罢了。

「事实上，只要你们两人谈过就能轻松解决，而且不觉得能因此培养出说什么就能说出口的关系吗？还有优铃也拜托你们继承旧校徽不是吗？光只是这几天，你们就有不少进展嘛。」

的确在事件过后，我跟菊池同学就能够敞心沟通了，泉原本很担心我们之间萌生误解，还替我们准备了继承命运旧校徽这浪漫恋爱事件。

单纯论发生在眼前的「现象」，这可以说是有所进展吧。

「我明白妳的意思……不过。」

那未免对「他人心情」不够体谅。

这家伙心里总是只装着「正确」。

「拜托妳下次别再干这事。」

在近乎焦躁的情感驱使下，我的声音微微颤抖。不过这并非对我和菊池同学产生误解纠葛一事感到愤怒。

而是日南葵果然「是那个子」，这让我恨得牙痒痒的而感到悲哀。

「我说，到女朋友顶多也只是中期目标喔？为了更有效率攻略往后的远大目标……」

「日南。」

我反打断她的话。

「……抱歉，拜托妳别再讲了。」

我们两个继续这谈下去，让我无法忍受。

因为这跟那个夏天，跟在北与野站的诀别感很类似。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日南冰冷的目光看着我。

「我不是在否认妳的价值观。」

然而这次与其说是拒绝或厌恶──还不如说更接近自卫。

「那是怎。」

对。这不是在否定。因为自从那次在北与野站做个了断后，连同日南这冰冷又顽固的部分也包含在内，我决定要与之面对、与之亲近，宣布说要教会这的日南「如何找到人生乐趣」，那也是出自我自身意志。

因此日南还把这冰冷的正义感在我跟菊池同学的关系上，我甚至觉得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早就知日南现在的价值观就是那。

不过。

「若是继续听妳说下去，那我对妳的做法、法。可能真的会感到厌恶……所以现在我不再听妳说那些。」

我老实告知心中的法。

我一直都晓得日南这个人就是那么的。在理智面上确实明白这点。

而这的法从某方面来看，总是具备一定的正确，我已经有过好几次体认。

──只是。

「就算知妳的做法是『正确』的，我在心情上还是难免会感到厌恶。」

这话我说得语带唾弃。

我一直很了解这家伙。是真的去了解她。可是继续像这沐浴在冰冷的正论下，继续把那一套说辞套在我对珍视之人做的事情上。

那在我们两颗心拉近距离前，别说是互相理解了，必定会先让人感到厌恶吧。

套在人类身上的，不能只有理论逻辑。

「所以，为了守护自己的心情，我不继续听妳多说。」

至少不套在这次菊池同学的事情上，不要在两颗心已经出现分歧的当下。

「……喔。」

日南在回应的时候，依然面无表情。我可以说是掏心掏肺，内在都毫无保留地这的心情在跟她谈话，但日南是怎么看待那些话的，我完全不晓得。

这是一不对等的关系，仔细，或许一直以来都是那个子。

「话说，日南。」

我打算更进一步沟通。

虽然这绝不是在拒绝她。

但我认为那并非眼下优先该做的。

「在这里会的行程，要不要暂时先取消？」

听到我那么说，日南在刹那间一度睁大眼睛。

「……为什么？」

日南难得会提出这来确认我意图的问题。我在传达法的时候，特别避免让话语间参杂虚假。

「其中一个原因就像刚才说的，我怕继续听下去可能会始感到厌恶，这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就是──」

珍惜的女友露出悲伤神情的子在我脑中掠过。

「我希望增加跟菊池同学在一起的时间。」

如今回起来，不管是早上还是放学后，我都在跟这家伙会，假日还一起去参加网聚──也许比起和菊池同学一起度过的时光，我跟日南在一起的时间更多。

当然我不认为在一起的时间多寡，会跟自己与对方的关系深远直接连结在一起，但即便如此，若我已经在跟一个女孩子往了，而我也要好好呵护菊池同学。

以及做好了觉悟，要由我们来传承持续了十年的旧校徽传统。

虽说这份觉悟还不至于如同跟水泽谈过的那，得去舍弃些什么。而且搞不好还是「在做表面功夫」。

但最起码做出决定优先顺序的选择，我认为还是必要的。

听完我说那些，日南先是沉默了一会，接着极为简短地点了一下头。

「我知了。」

脸上表情依然如同钢铁般坚硬，不晓得日南在试图隐藏什么的情感，甚至连她有没有情感波动都看不出来。

没有说出她的心情，就连一些比较触及内在的话都没说，什么都没讲。

「那之后就不定期会。关于出的课题，该怎么做都给你自己决定，只有在我们彼此都有话谈的时候才来这边。这行吗？」

她说话没有分毫停顿，我听了闷不吭声地点头。

「好。那若是还有什么事情，再跟我联络。」

日南说话音色听起来甚至连些许的留恋都没有。她一点都不抗拒，就这接受了提议，这让我感到落寞，然而那都是我一厢情愿的任决定罢了。

「喔。那就……改天见。」

之后日南头也不回地离去，目送着她的背影，我那明明就是我主动提出的，感觉起来却有点像是日南主动退出。

照理说旧校舍给人的氛围，已经让我感到很舒适了。

如今就在这个瞬间，却为我带来寂寞不已的感受。

＊＊＊

染成橘色的天空，与正要放学回家的学生们相辉映。

我们七个人一起走向车站，乘着风传递过来的甘草和泥土香气包围着我们，这些都如同往昔那般。

刚才表露出的钢铁面具已不复存在，日南在我的斜前方跟小玉玉一起捉弄竹井，人一直在笑。再往前一点点，看到的是今天休息时间和我推心置腹侃侃而谈的水泽，正在轻佻语气聊着最近于女人圈中周旋的事情，被橘和深实实冷嘲热讽。

越看越觉得这之中充满了表象化，甚至让我觉得没有一个人表露出他的本质，或是真心之类的。

在空档之间，我会拿出不再刻意多什么就能做出的现充式回应与笑容来填补，有自己好像落单的感受。

当我越是无意识融入这个空间，越觉得自己更容易被流放到某个遥远的地方。

「嘿──换小臂来接！」

这时突然有人叫了我一直都不能接受的绰号，有个书包随即飞过来。虽然我已经看见了，但不晓得为什么，身体就是没有动静。

「好痛！」

当我脸接住那东西，这个书包就「咚」的一声落到地面上。一起放学回家的伙伴们当场目击到，大家都笑得很大声，不晓得这其中包含了多少真心。我笨拙地牵动颜面肌，朗语气应「抱歉抱歉」，同时捡起掉落在地面上的书包。看子这个书包的主人是橘。

「脸接得好！」

竹井的声音听起来很乐。平常他只让人觉得很吵，可是看他那声音和表情，可以知他对眼下状况是真的乐在其中，这让我有点放心。

「好什么啊！」

听到我活泼的语调吐槽，大家都笑了。像这假装自己是现充，对如今的我而言已经是信手拈来了。也因为这，会觉得这段时光令人感到空虚。

把那东西还给橘后，我转头面向前方。我的颜面肌已经变强了，不太会因为摆出笑容引发肌酸痛，但是却觉得继续装出这笑容，似乎会有其他地方始痛起来。

「真是的──可以停了吧──？」

「下一个轮到竹井吧，接招。」

那些声音虽然离我很近，听起来又像是从远方传过来的。我呆呆地望着分不清是天空还是地面的模糊界处，带着恍惚的心情混杂在这群人之中，装出笑脸、说话的语调。我知越是这么做，这个世界就变得越来越模糊。

如今的我，是否还能看见多采多姿的世界。

「──军师！」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声音传进我耳里，那宛如蓝天般清澈，是彻头彻尾的朗声音。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