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弹 在南方美妙岛屿的度假

《土佐国群书类从》中有一段纪录，描述在江户时代，土佐藩的野村长平等人漂流到伊豆诸岛的鸟岛，经历十二年以上的野外求生生活最后生还。同在江户时代的《北槎闻略》中也有记载伊势龟山藩的大黑屋光太夫等人漂流到阿留申群岛的阿姆奇特卡岛，撑过酷寒的环境，十年后归返日本。

在这两段纪录中都有讲到同一件事情：虽然没能全员生还，不过他们之所以能够再度踏上日本的土地……都要归功于同伴之间的互相协力。

——如果只能带一东西到无人岛，要带什么？

这问题的答案其实是『同伴』。各自都在这座无人岛上险些丧命的我和尼莫如今才总算得出这个答案，站上了野外求生生活的起跑点。虽然目前还完全没有头绪，不过这肯定也是为了将来再度挑战逃的起点。

在台风过境后的晴空下，背对着现在已经变得平静而透明的大海——

我和尼莫面向长满椰子与藤蔓的茂密丛林，很快便始着手重建生活。毕竟要是发呆一天，就等于浪费一天的体力啊。

首先，我在尼莫海滩上一块约有吧台高度的岩石上摊笔记本，设计屋子。

「这次的房子最重要的就是要牢固。像这……这建起来的话，万一又遇上台风来袭应该也能撑得住。」

尼莫也踮起脚尖，戴着军帽伸头到岩石上看向我的设计图。可是……

「等、等等，这屋子怎么只有一间？可、可生殖年龄的男女怎么可以住在同一间屋子！我可不愿意！我们又没有什么婚姻关系——」

伸到岩石上张望的眼睛周围，或者应该说是整张脸顿时变得通红，表达不满。

话说，什么生殖啦？或许是高贵的尼莫大人回避使粗俗的词汇，但她这讲反而更直接更露骨。

「我也不愿意啊。但是——」

「什么叫你不愿意！太失礼了！」

明明你自己也说不愿意的……

「如果要建两间牢固的屋子，我们会把劳动力花在建筑上太多——使得那段期间的捕鱼、采收跟具生产等等变得草率。而且万一我们之间有一方身体不适，另一方住在别的屋子没能及时发现就完蛋了。」

不只是尼莫那而已，我也对于要和异住在同个房子非常不情愿，因此皱着眉头这么对她解释。

不过像之前尼莫误食毒菇的时候，要是我发现得晚了就确实很危险。

尼莫自己大概也明白这点，于是——

「那么只建一间屋子没关系，但要有两间卧室。」

她提出了这一项妥协案。

「我也那啊……可是我们必须尽可能节约花费在建筑上的劳动力……」

「那你就给我睡在沙滩上！我可是高贵名门家的淑女，绝对不会、和男人——睡睡睡在同一张地板上！」

对于这事情似乎很严格的尼莫生气得大呼小叫，而我听到她这的讲法也莫名感到害羞起来了。然而……

「要是把地板面积扩张到两间房间，需要的柱子数量就要增加，屋顶也会跟着扩张。这建造所需的劳动力就算不到两倍那么夸张，也会增加七成左右啊。」

「这蠢货。有个方法可以维持四根柱子，天花板也不扩张就建造两间房间呀。」

「嗯？」

「你猜猜看，要怎么做？滴、答、滴、答……」

「不倒数计时了，直接讲你到的点子啦。」

「就是建两层楼。」

「跟我卖那么多关子，答案倒是很单纯啊……」

我不禁感到扫兴——不过哎呀，这么讲确实也有理。

看到我稍微露出一点接受的表情后，尼莫便一副很了不起似地鼻子「哼哼」笑了一下……

「要建一块让人站上去也不会垮的地板，这点其实一楼也是一。换句话说，我们只要建两块同的地板就行了。若是重复同的工程，所需时间也会因熟练而获得缩短。至于柱子和墙壁，只要把高度加长就可以了。」

「确实……如果采两层楼的提案，需要增加的劳动也不会太多。」

我铅笔重新设计两层楼的屋子后，尼莫她小小的食指比向图上的二楼……

「而且住在二楼的人可以从地板高度加上自己眼睛高度的四公尺高处监视海上。如此一来，能够眺望的面积就会增加一百三十平方公里，必更容易发现偶然经过的船只或飞机。」

这么说也对。话说我们明明才刚决定要住在一起的，她就已经到这么多啦？这女人脑筋动得真快，而且感觉对数学很强的子。也就是所谓的『理科系女生』吗？

——就这，我们的新家决定要建为两层楼之后，观察力和构思力似乎都很高的尼莫接着……

「明明经历那么强烈的暴风雨，这里的椰子树却不但没倒下，甚至连歪都没歪。既然这，我们干脆把一棵天然的椰子树直接当成柱子如何？在尼莫岛上我有发现过几棵几乎是垂直生长的椰子树。」

又提出了这一个崭新的点子。

本来如果在树木底下建屋子，下雨过后从枝叶还会继续滴滴答答地落下水滴，不是一件好事。然而椰子树因为没有分枝，树叶又长得像导水管会把雨水引向树干的方向，所以不会有这的问题。若按照尼莫的构，下雨时甚至还能把做为柱子的树干当成像自来水管一利。好，就大胆采吧。

尼莫接着带我去看了几棵垂直生长的亚历山大椰子，其中有一棵长在大岛丛林外围稍微靠南侧海滩处……大致上也符合建屋场所条件的『五不．五有』。

「好，就这棵树当成其中一根柱子建屋子吧。我的身高是一百七十公分，所以把地板到天花板的高度设计成二点二公尺……」

我再度拿出设计图如此写上后，尼莫忽然「嗯嗯」地从我手中拿走铅笔——

「那么概算起来，这里的长度是五五三公分，这里是三四一公分，屋顶长度这边是二〇三公分，这边一〇六公分。钉子需要六十加十加九根，结合处需要四乘二十加上一个地方。」

她也没按什么工程计算机就在设计图中补上了各处长度、结合处与角度等等数值。虽然计算时遇到超过六十的地方的是法国式的讲法，听起来很繁琐复杂，不过……

（呃、真的是那个数值吗……？）

我如此怀疑并自己拼命毕氏定理之类的算式进行验算，结果应该就是像尼莫说的那没错。我本来还说要跟之前那间小屋一把建材砍来时取长一点，再把多余的部分一点一点切掉的说。看来人家说恐怖分子的数学能力很强是真的呢。

多亏尼莫提供的点子与心算能力，房子的设计时间获得大幅缩短——

我们接着便两人一起进入山中，一起收集竹子、藤蔓与石头等等材料。小金次跟兰迪斯也有帮忙搬运枝叶。建房屋习惯木材的日本人与习惯石材的法国人互相提供主意的结果下，感觉可以建出集双方优点于一身的屋子呢。

切割木材的时候墨丘利会变成线锯，敲竹钉的时候她又会卷在木棒上变成槌子，超方便的。相较于上次我只靠一把短刀建房子，这次的工效率简直有五倍快。据尼莫说，墨丘利变形时似乎要消耗电磁力，不过那力量居然靠睡眠就能恢复。我是搞不太懂金属到底怎么睡觉，但总之她能轻易变身这点也帮上很大的忙，我就别在意太多吧。

另外，尼莫虽然缺乏野外求生的知识，不过个认真，只要我教过怎么做，她就会埋头默默工。这点算是很好，可是……

「喂，尼莫，槌子再借我一下。」

「墨丘利是我的部下。我可以准许你，但你要说『尼莫大人，拜托您』才行。」

她偶尔会像这说些坏心眼的话。

这家伙看来有个坏习惯，只要一有机会就踩在别人头上抢主导权的子。

「我说你啊，经历过那场台风还没得到教训吗？我们要是不合——」

「合和友好相处是两回事。就算暂时休战，我还是N的提督，而相对地你则是类似于伊．U的三等兵。而且有可能成为逃手段的阳位相跳跃也只有我会使。换句话说，现在的状况下我才是重要人物，而你处于劣位。你要身为我的奴隶行动，远山金次。」

「虽然你说『只有我会使』，可是你的瞬间移动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吧？」

「那么你就长期服从于我。来呀，怎么啦？你该讲的话还没讲喔？要说『尼莫大人，拜托您』、『我是尼莫大人的奴隶』、『若有犯错还请给予我应当接受的惩罚』——」

……台词怎么增多了？

话说，似乎是名门大小姐的尼莫看来对于我之前要她叫我『金次大人』的事情相当怀恨在心呢。

毕竟也算是我自己埋下的子，而且再继续跟她吵下去也感觉很愚蠢。于是……

「好啦好啦，我知了。『尼莫大人，拜托您。』」

我摆出无奈的姿势如此说，结果尼莫就——

「嗯，很好。」

露出笑咪咪的表情，乖乖把墨丘利槌子转成握把朝我的方向递了出来。

本险的少女恐怖分子偶尔会露出的灿烂笑容——

这之间的反差感意外可怕，可爱得不知该怎么形容，害我又忍不住心动，差点把墨丘利掉下去了。

（受不了……要恐怖就恐怖，要可爱就可爱，拜托你统一一点行不行啦……）

呃不，虽然两边我都不面对啦。只是因为心理上不知该往哪一边戒备才好，结果害我每次都在几乎没有防备的状态下，被她的可爱部分打个措手不及啊。

不过话说回来……

即使是像这无关紧要的对话，能够和人一边讲话一边工还真是不错呢。

总比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为了排解寂寞，而一边工一边嘀嘀咕咕自言自语要来得好太多了。我不禁这么着——同时把利墨丘利变成的线锯将从鱼鹰破片做成的日式和钉，再墨丘利变成的槌子钉到木板上了。

有基本野外求生知识的我，不但是人计算机又像人卷尺般一眼就能以公分单位看出东西长度的尼莫，加上万能工具墨丘利以及帮忙零碎搬运业的小金次与兰迪斯——两人、一具加两只协力合的结果——

工程进行得相当顺利，当天黄昏时新房子就完成了。

从稍远处确认也看不出有倾斜，感觉很不错。外观就好像在南麻布或代官山地区可以看到的那，房子与树木互相融合建成的别致咖啡厅一。虽然说这房子的树木是椰子树，给人很强烈的热带印象就是了。

屋外有烹饪场、像露天餐厅一的餐处、业场所以及狗屋。今后还有预定要像冲绳的房子那，盖一面防风的石墙。

屋子本身当然是盖得很牢固没错，但万一二楼地板崩塌下去也会很伤脑筋……因此二楼房间给体重较轻的尼莫，一楼则是我的房间了。

我进到那个一楼房间……嗯嗯，感觉不赖嘛。

从窗户可以看到大海，通风也很好。因为这屋子的墙壁和地板都是竹制，而我有把竹子跟竹子间的缝隙做得较宽，让风比较好通过。

「嗯，嗯，以你这家伙的设计来说，做得不错呀。」

尼莫如此称赞了我一下后，从竹子做的梯子爬上二楼。总觉得尼莫大人完全把我视为下人在对待的子。哎呀，虽然她本来态度就很高高在上就是了。

（好啦，包包放在这里，将来要做的餐具就摆在这一区……）

我站在一楼房间内模拟室内布局。因为现在还没有什么架子，所以东西都是直接放在周围地板上，然后晚上睡在房间正中央的感觉。

可是像这站在房间中央，怎么忽然有沙子从上头掉下来啦？是竹子沾到海滩上的沙子吗？……算了，没差。

好啦，接着躺下身体——来确认一下脚会不会从入口处伸出去吧。

于是我全身仰躺到地板上，结果又有微量的沙子掉落到我脸上。到底怎么回事？

「嗯，嗯，视野很好。海上跟天空都看起来辽阔，实在教人心情舒畅。」

从正上方传来尼莫愉悦的声音。

（……！……呜……！）

尼莫一如欧人进房子不鞋的习惯，穿着靴子就直接踏上二楼了。

结果就从那鞋底不断有沙子掉下来。

至于要问我为什么能那么清楚知二楼的情景，因为我看见了。

分隔一楼和二楼之间的地板，是竹子组成。

就像我刚才确认过通风状况那，为了适应这个地区高温潮湿的气候，竹子跟竹子之间分得比较。但不至于会让脚掉进缝隙间，相隔约两、三公分左右。

而透过那满是缝隙的地板——从上面往下看大概因为有影子的关系看不太清楚，但是从下面往上就能看得相当清楚。话说现在，仰天躺在地上的我刚好就能从正下方看到站在窗边的尼莫。非常不幸地，就是那精准到从尼莫的鞋子掉下来的沙子刚好会落在我脸上的位置。

尼莫提督阁下本来都会穿黑色的丝袜，但不晓得是破掉了还是因为太热，她不知从什么时候始都没穿了。然后平常因为那件大衣的下摆很长而让人不太会注意到，她穿在大衣底下的是一条黑色的百褶短裙。再加上尼莫阁下很有军人的子，站立的时候都习惯把双脚张到与肩同宽。

这些状况全部综合起来得出的结果就是，我从正下方偷看到了名门大小姐的裙底风光——简直像个全身躺进路边排水沟里躲起来，从水沟盖缝隙偷拍女孩子的特殊癖好者一——尼莫的那条、樱、樱桃花纹的玩意，感、感觉要看到了——不妙！

只要我稍微乱动感觉就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留下爆发的心灵创伤，结果我就像被下了定身咒一全身无法动弹……！啊！尼莫你别走动，不要让裙摆摇晃啊……！

「金次，下面怎么？」

从窗户把头探出去——那动我也从地板缝隙间看得清清楚楚——的尼莫对楼下的我如此说。

「下、下面？下面、呃、啊、樱桃。」

「……？怎么啦？如果有注意到什么事情就说吧。」

我说不出口啊！话说，拜托你自己注意到行不行啦，受不了——！

不能够抬头往上看的房间，住起来也未免太不方便了吧。可是如果我主动提议把地板的缝隙补起来，现在我从正下方看到尼莫的事情就会被发现了。讲又不能讲，只能就这硬着头皮住下去啦。

该死的尼莫……之前在泉边的那次也一，以一名女生来说她破绽也太多了。明明平常莫名其妙对我警戒心很高地说。

两人合重建起来的生活，比起各自独自生活的时候要来得好很多。

我再度始到处捡贝类抓螃蟹，竹枝做陷阱捕小鱼。而这段期间尼莫则是从近处的丛林中挖来黏土质的土壤，木头做的四角容器固定形状后放在太阳下晒干，大量生产砖块。

她接着将那些砖块堆在新房子的前庭，造出一个外型像雪屋的窑——我看到之后又拜托尼莫追加生产砖块，围成口字型做成了熏制器。

将多捕的鱼或蛋拿来烟熏便能除水分，靠熏烟的成分大幅提升保存。只要将这能够长期保存的『熏制品』生产堆存两人×三餐份，我们就能出海捕鱼了。这一来如果能在海上捕到大鱼当然是万万岁，但就算没捕到也不至于饿肚子啦。

一天天增产熏制品的同时，我也始着手造船。将落在海边的一棵漂流木上侧一点一点火烤，并且石头挖洞——这是石器时代的原始人过的手法——再将前后也削出大致的形状，就能造出一艘简易的独木舟了。

虽然这尺寸大到足够让我和尼莫两人坐进去也不会沉没的程度，不过这只是为了到近海的珊瑚礁钓鱼的钓船。我在上次的航海中体验到大海的可怕，也同时理解到只要在环礁内侧都还算安全。而如果要到环礁外侧的海域，就不能靠竹子或木头，而是必须要有钢铁做的船身。然后我也明白那的材料……不会那么刚好可以在这座岛上发现。

如此这般，保存粮食堆积到相当程度后的某一个晴朗好天——我和尼莫决定趁着早晨风平浪静的时间试着出海钓鱼看看了。

将事前做好的各钓鱼工具放进独木舟，再利滚动的竹子把船运送到浅滩处可以浮起的地方后——

首先是我坐进船内……

「形状上应该不会那么轻易翻船才对。上船吧。」

「嗯……这玩意比起外观上看起来的还要不安定呀……」

如此说的尼莫也拉着我的手，坐进独木舟——可是就在这时，独木舟稍微倾斜——

「啊！哇……！」

尼莫当场抱住了我的身体。而且因为独木舟是左右摇晃，让她两次、三次地不断抱过来。

「……！……」

我也为了不要让独木舟翻覆——每当尼莫娇小的身体抱上来的时候，就要稳稳抱住她小而往下垂的肩膀与纤细的腰部。

等到独木舟总算不再摇晃之后……在跟尼莫的发色一呈现鲜艳水蓝色的天空下……我和尼莫静静地互相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