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弹 制造途中的人工天才

── 妹妹？

「因为我的存在自从诞生以来十年都保持机密，所以我哥哥大人应该也不知才对。」

闯到我住的公寓，在玄关前对我如此表示的人物……的确是个年约十岁的少女。

身高不到一百三十五公分。穿着深蓝色的吊带裙、白色短袖衬衫搭配红色领口缎带，感觉很像是什么立小学的制服。小孩子特有的细柔黑发长度约到肩膀处，两旁绑有仿佛垂耳兔一的小马尾。

抬头望着我的脸蛋一如她的年纪很年幼，给人一像是与小宠物对望的感觉。

大大的眼睛神情温和，加上纤长的睫毛与看起来很柔软的雪白肌肤……

总觉得跟某个人非常神似。

白雪吗 ── 确实很像，不过还有另一个人物 ──

「 ── 这里不是妳的家。给我回去！」

为了把我回起的「另一个人物」从脑中挥散，我顿时语气变得粗鲁起来。

突然出现在面前说什么『我是你妹妹』，这事情光是金女一个人就够了。

这里是学园岛的南端，二十区。现在是下午，刚好是附近十九区的武侦高中附属小学放学的时间。但愿只是那里的小孩子跑来恶剧而已，拜托啊。

「……我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现在知所在地的家人，就只有哥哥大人而已呀。」

大概是因为我的发言而受到打击的缘故，女孩子圆滚滚的眼睛忽然变得湿润……并求助似地往前踏出半步。虽然没有要硬闯进门的感觉，不过还是踏进了我打的大门内侧。

「『家人』？连究竟是谁都搞不清楚的人突然跟我讲那话也 ── 」

「我是洛斯阿拉莫斯的Ｇ系列 ── ＧＶ。」

对方比较像日文的发音说出这个英文名字，把微微握起的手放到自己前。

呜呜……真的假的啊？

国的军事工业综合研究机关「洛斯阿拉莫斯」，与ＧⅢ和金女一的人工天才「Ｇ系列」 ── 除了相关人物以外不可能会讲得出这些名词。

（……原来除了ＧⅢ和金女以外还有啊……！）

不，我还不相信喔。搞不好是知人间兵器计划的军关系人 ── 为了接近与ＧⅢ有联系的我，而故意派谍报员来自称是我妹妹的。

「少在那边胡扯，我才不会上当。」

「我没有骗人呀，哥哥大人……」

「总之妳给我回去！要是又多了个妹妹谁受得了啊！」

「哥哥大人，哥哥大人……呜……呜呜……」

呜哇，她哭出来啦，这个十岁儿童。话说她就连哭的方式都跟白雪有点像啊。

就这……我们在大门前『回去』、『哥哥大人』地互相争执了好一段时间后……

从我房间所在的二楼公共走廊忽然传来脚步声。

我以为是这个间谍小妹妹的队友来支援，于是从门旁往走廊一看……不对，是住在两间房隔壁的女。身穿紫色的连身长裙，一头长发又卷又蓬松。

我住进这里之前有稍微调查过附近居民 ── 这女人白天总是游手好闲，眼神沉，感觉非常可疑。于是我仔细调查后发现，她是个自称「我拥有神灵感应力」并透过ＳＮＳ招客，收取高额的费帮人做什么可疑祈祷仪式的家伙。虽然似乎是还算有名气的灵媒师，但我就是最讨厌那不科学的玩意。而且仔细看还是个巨女，更让我看不顺眼。

学园岛南端等于是东京的边缘地带，地价便宜，居民水准也很低。毕竟就连我这人都会住进来嘛。因此会有那诈欺师女人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 ──

「……？」

那女人忽然「沙沙」地摇动细石串成的项链把头转过来，皱起眉毛看向我。一脸感到可疑的子。

（……呜……）

因为她那视线我才注意到，我这边现在是 ── 从白天就游手好闲，眼神沉的无业男子正在惹一个小学女生哭泣的画面。

不妙，我现在简直比对方还要可疑啊。要是让那女人跑来介入，可是会让状况变得更麻烦。

而且这个自称妹妹的家伙手背擦拭着不断涌出的泪水，感觉随时都要嚎啕大哭了。

「……总……总之、妳先进来。」

不得已之下，我只好 ── 让这个自称妹妹进到家里了。

姑且不论这家伙究竟是不是真的妹妹，但是才刚搬进这栋公寓的我总要办法自保啊。

大概是没什么力气的关系，试了好几握法才好不容易从门外把行李箱搬进房内的自称ＧＶ……很有教养地把行李箱放到玄关旁不会碍事的位置，然后把一个超典型的红色小学生书包也拿进来放到墙边。

「……打扰了……」

接着对一脸不心的我战战兢兢地如此说，把下来的黑鞋子也整齐摆好之后才进到室内。

（在以前住的地方，我也有遇过亚莉亚自备过夜品硬是住进来的事情……而这次的对象总让我有跟亚莉亚一很不妙的预感啊……必须快点把她赶走才行……）

坐下来把身体靠在客厅墙上的我 ── 也不理会畏畏缩缩跟着我进来的这个自称妹妹……

「我先跟妳讲清楚，我可没有让妳住下来的意思，只是因为被邻居怀疑才暂时让妳进来的。只要等那女人不再注意这边 ── 我，大概十分钟之后吧，妳就给我出去。在那之前妳都不准靠近我，给我乖乖待在墙角。我现在可是把手枪的安全装置解除了喔。」

「……」

ＧＶ顿时把她的头连同两根小马尾一起垂了下去。接着从她妹妹头浏海底下的双眼……滴答。滴答。

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客厅的木头地板上。

……看起来不像是演技。遭到我提高警戒的事情原来让她那么难受吗？

但是 ── 我依然努力让自己不去理会她。至今的人生中，我已经被女人的泪水害得走错了一堆路。而我现在离了学校，离了公司，好不容易要踏上全新的人生了，怎么可以再让女人的泪水来碍事。总之就是这十分钟，我就手机看看推特消磨时间吧。硬起心肠ｉｎｇ。但是就在我这么的时候……

ＧＶ忽然抱住自己的肚子，全身蹲下来。

「……妳、妳怎么啦？」

以为是她肚子痛而忍不住搭话 ── 狠心时间才短短十秒就结束的我，耳朵接着便听到「咕噜……」的微弱声音。从ＧＶ纤细的腰腹部。

「……不、呃……对不起，因为进到屋内让我安心下来，才起自己从昨天就什么东西都没吃……」

「是肚子饿啊……呃……！」

在红着脸抬起头的ＧＶ面前，我也跟着脸红起来了。

因为ＧＶ小妹妹的身体、的下半部分、在各意义上大有问题ｉｎｇ……！

首先，她蹲下来的动是没有把双脚并拢、通称『小女孩蹲』的姿势。前几天从我手中接下社长职务的中空知也有这动蹲下的坏习惯，害我总是不知视线该往哪里放。另外理子也经常在我面前故意小女孩蹲给我看，对于自己是个女生的认知非常缺乏的蕾姬也经常会使这招。

不过那些家伙因为都不是真的小女孩，所以双脚张的角度比较小，加上女皮下脂肪较多的大腿内侧偶尔也会从左右遮挡通往迷你裙深处的视线。另外，盖在大腿上的裙䙓所造成的影子，也偶尔会帮忙隐藏位于深处又白又亮眼（理子的状况是金色）的某毒辣物体。

然而，ＧＶ的脚……即使不到幼稚园儿童的程度，也依然有到小学女生经常会有的中等级角度。大腿的皮下脂肪也很少，无法期待遮挡视线。而且刚才因为有身高差距的关系，我都是从斜上方俯视，没注意到她穿的裙子也是小女孩特有的超短裙。即使裙䙓盖在大腿上，与深处的某物体之间的距离也太短了。

夏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绰绰有余地入侵到她裙子内侧 ──

糟糕！我的两颗眼球捕捉到某纯白物体的反光……！

（ ── 骊 ── 鼺 ── 鸜！）

别怕！眼球并不是终点。只要在脑内遮断视觉情报，就能抑制爆发血流。

因为数质数这招过太多次已经效果变弱了，所以我赶紧在脑内书写最近学到的困难汉字，将通过视神经差点就要抵达间脑底部的视觉情报当场遮蔽。

毕竟我可是曾经被霸和猴搞到爆发的强者。万一现在和这小女生两人独处的状况下进入爆发，就是重大犯罪，武侦三倍刑。到时候就要到长野的五级拘留所和小夜鸣重逢啦。

ＧＶ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女孩，对于自己蹲下的方式会缺乏戒心也是当然的。要是我讲出来，等于就是我把小女孩视为女的意思了。因此我也没办法口纠正她……

「真、真是没办法……」

聪明的我这时注意到，是因为我也坐在地板上才会在角度上可以看到对方裙底，于是我立刻站起身子。

然而要是被对方知我为什么要站起来也很伤脑筋，因此……

「我带妳去吃些东西就是了。跟我来。」

我酷酷地叹了一口气后，附带说出这一句话。反正多亏这场意外让我知这个自称妹妹的裙子下没有藏枪，跟她一起行动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我现在虽然没有工，不过有ＴＢＪ的退休金，因此决定今晚就到台场外食了。反正我刚好也必须采买食材跟日常品嘛。

叫她跟我来就真的乖乖跟我过来的ＧＶ ── 身上飘散出像是棉花糖的味。原来女人从小孩子的阶段就已经会散发甘甜的气味啊。

「这里就是东京……好厉害。好大的城市喔……！啊！是摩天轮……好漂亮……！」

透过东京临海线单轨列车的车窗，ＧＶ眼神闪亮亮地眺望着渐渐进入黄昏的台场。

「国也有大城市吧？」

一方面也是为了确认这家伙是否真的是ＧＶ，我故意提出夹有「国」这个词的话题 ──

「我自从被制造出来之后，就从来都没有从洛斯阿拉莫斯国立研究所出来过。」

── 她回答我的讲话方式相当自然，应该没有在说谎……吧。

对于自己不是讲「被生出来」而是讲「被制造出来」的部分，也听不出口气中有什么感伤，是早就已经接受这点的人才会有的讲话方式。这点跟从小就被当成人间兵器培养的人工天才 ── 金女以前提过的情报也相符合。

到了台场下车后，当ＧＶ要通过自动验票机时 ── 啾啾。

「咦……为什么只有我通过的时候会啾啾叫呢……？」

「因为妳的是儿童票。为了防止成人买儿童票闯关才会故意响起小鸟叫声啦。」

「原来是这！真是可爱。我虽然对日本的铁路有稍微学习过，但是这个机制我是今天一次知呢。」

ＧＶ抬头笑咪咪望向我的表情 ── 看起来就像是流亡自由国度的愿望总算实现似的，充满幸福。

在台场今天有举办女孩动画（光之少女）的相关活动，吸引了很多父母带小孩的游客，因此就算我带个小女孩一起走在街上也不会太显眼。不过也因为这，无论麦当劳还是食街到处都客满了。

于是我只好带着一路上不管看到儿童服饰店、杂货店或公共电话都会闪耀着眼睛赞叹「我一次亲眼看到呢……！」的ＧＶ，来到DECKS六楼的餐厅街。

虽然这边也是人满为患，不过一间名叫『1129 OGAWA』的西餐厅说他们的阳台席还有空位 ── 我们便进去了。虽然这间店价格有点高，不过偶尔吃吃看也没关系吧。

「日本真是个富裕的国家呢。而且很和平。」

我与圆滚滚的眼睛眺望街景的ＧＶ来到观海阳台席，可以听到从东京湾传来的海浪声。在黄昏的天空中有海鸥飞翔，从台场海滨公园传来暮蝉的鸣叫声。虽然必须和自称妹妹在一起这点要稍微扣点分数，不过还真是感觉不错的夏季傍晚景象。

「 ── 和平，吗？但愿是那。」

我对于自己的和平生活正遭到威胁的事情委婉抱怨了一下，并打菜单。

「话说，妳日文讲得真好啊。虽然『哥哥』后面通常不会加『大人』就是了。」（注１）

随便点了一份儿童套餐和一份猪排咖哩后，对ＧＶ依然抱有怀疑的我提出这的疑问。结果……

「因为Ｇ系列是在日文跟英文的环境中培育的。」

ＧＶ对我如此说明。所谓「Ｇ系列」是指继承了我父亲 ── 远山金叉结构基因的人工天才。像ＧⅢ还有ＧⅣ ── 金女也都是这设计出来的。

「人间兵器是为了在世界各国进行破坏行动而制造出来的。而为了其中的卧底战，在培育时也会教导其基因来源者祖国的母语。像Ｔ系列就是俄语，Ｃ系列是阿拉伯语，Ｒ系列是西班牙语。」

如此这般……ＧＶ对我一点都不隐瞒这些必是机密内容的人工天才相关情报。相较于对她抱有戒心的我，她倒是非常信任我。

「我听说哥哥大人和ＧⅢ与ＧⅣ都有流。那两人的日文应该也讲得很好才对。」

「不过他们可从来没提过关于妳的事情喔。你们没有见过面吗？」

「没有。因为他们是一世代，而我是二世代的人间兵器。即使同在洛斯阿拉莫斯，我们居住的区域也不一。二世代在战略地位上比较高位，因此我会知他们的事情，但他们并不知我的存在……呃，我有看过资料上写说，哥哥大人曾经击败过战斗力评价为一世代最强的ＧⅢ ── 」

「那时候的我是年少轻狂啦。不过我现在已经洗心革面，是个功念书的普通人了。」

我顿时垂下嘴角，但并没有否定曾经赢过ＧⅢ的事情。结果 ──

「好厉害……！我本来以为那是资料有误，但原来是真的。哥哥大人比我们这些人工创造出来的人间兵器还要强，是天然的人间兵器呀。才不是什么普通人呢。」

ＧＶ兴奋地把身体伸到木纹餐桌上，眼神闪亮亮地这么称赞我。

……但是那称赞方式让人一点都不高兴喔？

「然后呢？那所谓的高等人工天才大人为什么会跑到我这里来？」

「我 ── 是为了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内容的某项秘密战，从洛斯阿拉莫斯被送到驻日军基地的。我一到自己可能被使在什么很恐怖的事情上……搞不好会在这个国家夺走许多生命……我就觉得好害怕。因为我应该真的能办到那事情……」

「……」

「所以我就鼓起勇气 ── 灭火器敲昏负责护卫我的人工天才，然后逃出来了。」

呜哇，她已经干掉一个人啦……

「关于哥哥大人的事情，我是透过五角大厦（国防部）的准危险人物名单知的。然后也知了哥哥大人是我的家人。原来我其实也有家人。而书籍和字典上都有写，所谓的家人……是会不计较得失互相帮助的人。所以我就……」

ＧＶ那仿佛在向正义使者求助似的表情 ── 以及讲话时的口气，都感受不到她在骗人。最低限度的前因后果都讲得通，内容也包含了军关系人以外不可能知的情报。讲的话也有条有理，让人不敢相信是个十岁儿童。

（虽然我很不承认，但是……）

这下看来我必须把她当成真的『ＧＶ』来对待，否则在行动上可能会出错啊。不过话虽如此，日之间的关系现在并没有特别紧张。因此我ＧＶ应该 ── 不是为了实战配置，而是为了演习或实验之类的目的被带来的吧。

不久后，我为ＧＶ点的餐点 ── 有番茄酱画了一只小猫的蛋包饭、一块小小的汉堡排、炸竹䇲鱼以及上面摆有草莓的迷你圣代等等东西的儿童套餐被端上桌……

「哇～……！」

大概也是因为肚子很饿的缘故，ＧＶ又露出闪闪发亮的眼神。以前我有听ＧⅢ说过，在洛斯阿拉莫斯都是以考虑到营养均衡的膏状食物为主食。或许ＧＶ也是从小都吃那玩意吧。

「哎呀，总之妳吃吧。毕竟妳跟我讲了很多，就当是情报费啦。」

因为我自己点的猪排咖哩也上桌了，于是我一边动一边这么说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