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世界曰：爱即正义

唰、唰、唰。

我被医院勒令要静养好几天。三天后。

我躺在病床上，从窗户俯瞰午后的景色，耳边传来苹果正逐渐被削得不成果形的靡声音。

为了保护喜欢的女孩受了伤，现在在医院接受照顾。这正是全天下男人梦寐以求的状况。为了感谢你帮我削苹果，这次换我来把你的衣服剥掉罗，然后换你来褪去我的「皮」，再由我来剥你的「核」——会有这对话的话就更理了。

哈哈，比以前更严重的脑内黄腔停不下来啊，可恶。

并不是因为我很幸福。

而是因为在我身旁削着苹果的——

「好，削好啰，奥间。好好品尝吧，呵哈哈哈！」

——是轰力学长。令人火大的是，他削出来的苹果兔质感非常好。更让人不爽的是，这男人穿着围裙。不是体围裙大概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这是怎，现实？对了，以前爸爸曾对我胡说过「我其实是二次元的居民唷。可是不知要怎么回去，结果都已经在这里生活好几十年了」。是吗？爸爸是领悟到了这个鸟不拉叽的现实呢。爸爸的心情，我现在很能理解唷。

其实啊，我并没有什么意思唷？能从跟踪狂的魔爪中救出安娜学姐就够了。可是这个待遇也太过分。这么壮硕的男人每天都勤奋地来探病，把探病时间都光了……

而且我在昏过去的期间被轰力学长羞辱，现在没脸见他。要说我具体被做了些什么，就是轰力学长帮我换下女装时，看见我穿女内衣裤的模。而且明明在救护车来之前就换好衣服了，内衣裤却没换，害护士小姐帮我更衣时都石化了。

虽然轰力学长完全没提这件事，但这反而更可怕。

「喔喔，对了，我都忘了。我把你昨天说可以打发时间的小说带来啰。」

轰力学长兴奋地收起围裙，从书包拿出好几本书。

明明我把他贬得那么惨，但轰力学长其实是个消除隔阂后会让人觉得很舒服的好学长。「很舒服」并不是方面的意思。

「嗯？喔喔！糟糕！漏了这系列的最后一集！我竟然会出这差错。等着吧，奥间。我现在就去买来。」

「咦？不的，不这么费心……他还是一听不进别人说的话啊。」

我还来不及制止他，轰力学长就咚咚咚地离病房了。尽管我有犹豫要不要追上去，但由于我很久没在探病时间自己一个人了，便选择稍微悠闲一下。

「哎呀哎呀，总算走了。嘿咻。」

「唔哇啊啊！？」

我才放松没多久，窗户便出现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俐落地侵入病房。拍了拍白袍，站起身来的是——

「不破同学！？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问我为什么，当然是来探病的呀。我看起来像是那么薄情的人吗？」

「那就正常点从走廊进来啦！」

「恕难从命。」

「为什么！」

「因为我在这一带的医疗机关中被列为黑名单唷。要是我在大厅徘徊，善导课会被叫来的。」

「原来不只是妇产科啊！还有，你从什么时候就在窗外的？」

「从昨天左右始，我就一直在探病时间待机唷。由于穿着白袍，意外地不可疑呢。」

这家伙该不会其实不是伪装成科学家，而是医生才穿着白袍吧？

「不过话说回来，轰力学长应该很讨厌你才对，现在却突然变得莫名亲密呢。亲密到不自然的地步。」

喀喀喀。不破同学一面拉过一张圆椅坐下来，一面表示疑惑：

「对了，将松茸插入男的排泄孔中，有办法出小孩吗？」

冷静点，不破同学跟华城学姐不一，这不是扰，只是单纯的疑问。

「为什么会在这时机问这问题？」

「没什么。只是在观察态度骤变的轰力学长和你之间的谈后，内心有点躁动。我直觉认为这应该有什么蹊跷。」

这家伙变态等级到底有多高啊。她是天才吗？

「哎，你不回答也无所谓。毕竟借由你的表情，我就能知其中含有猥亵要素了呢。但我倒是希望你能告诉我轰力学长态度剧变的原因。」

「啊——这个呢，好像是因为我挺身保护学生会长，得到他的认同了。」

「啊啊，就是那个让你受伤的暴徒事件吗？哦……男会借由这过程谅解对方呢。真不可思议。」

看来除去跟踪狂等详细内容，学生会长被袭击的事似乎已经在学生间传。总觉得不破同学的眼睛不只是黑眼圈，还带有好奇心，我便决定在被追问跟踪狂事件前稍微转移话题：

「不只是这唷。华城学姐也帮我说了很多话。」

内情其实是轰力学长遭到「那时打扮得只会让人觉得他被冲昏头的奥间同学，以及没什么力量的早乙女学姐之所以会在那里，是因为我判断需要跟踪狂并未对其抱持戒心的警备人员。轰力学长只会在那边死缠烂打地反对，所以我才没跟你说。」「事实上，跟踪狂是在轰力学长离工岗位后才现身的对吧？」「除了接住早乙女学姐外，轰力学长几乎没帮上什么忙嘛。」这以「帮人说话」而言太过辛辣的言语攻击，导致内心对我抱持的疑心全被击溃的惨烈故事。

就这，轰力学长心中对我只剩下认同感，才会变得那么「娇」。

「华城学姐吗？那只碍事的虫子……啊啊，不对，这对虫子太失礼了。」

这两个人要是不牵扯到下流话题，关系真的差劲无比耶——

「华城学姐没有来探病吗？昨天和今天她好像都不在。」

「啊——只有一天有来一次呢。」

「真是个薄情的眼镜呢。」

「因为她很忙嘛。还有，原来『眼镜』是不破同学你说的啊……」

我住院的一天，跟华城学姐详细说明早乙女学姐低潮期的事之后，当天她就传了封「我把我的真面目告诉早乙女学姐了。现在调教中（-__-）/～～～～哔——！哔——！」的简讯过来。早乙女学姐好像也认同了真心救安娜学姐的华城学姐，

两人关系马上好了起来。

华城学姐现在正在灌输早乙女学姐基本的恋爱观和知识，借此让她区分低潮期和恋慕之情，促使她觉醒成色情图片画家。

然而意外的是，华城学姐医院的专电话告诉我，让早乙女学姐觉醒似乎十分困难。早乙女学姐的低潮期没有从根本上解决也是个大问题，但更令华城学姐感到困扰的是，该如何应对表示「不现场表演一下的话老朽搞不清楚。老朽画老朽亲眼见识到的东西。好了，快让老朽看看吧」，要亲自目睹色情场景的早乙女学姐。

华城学姐昨天晚上打了通电话给我：

『怎么办狸吉，我的A书完全无法满足早乙女学姐……而且她竟然还说看现场表演……我的直觉搞不好抽中了个不得了的变态。她完全不愿意帮忙画色情图片，这赶得上连署日吗？』

声音听起来都快哭了。

简直就像给了名实力不怎么的新人家一个奖项，现在正苦恼于改稿的编辑一，让我差点笑出来，但对华城学姐而言这应该不是什么好笑的事。

不过，早乙女学姐之所以会陷入低潮期，部分原因在于她只凭脑内构画，现在会要求现场表演也是理所当然。是太过急躁的华城学姐不对。

哎，就是这，华城学姐现在忙得焦头烂额，没时间来探病。

「呣。那么果然如同我的计算，只要在这里待机就不担心眼镜会来碍事，能跟学生会长好好聊聊了呢……怎么了？你的表情简直就像心爱的学生会长完全没来探过病，正在为此感到难过唷？」

「……住手，不要揭我的疮疤。」

没错。最重要的安娜学姐，一次都没来探过病。

不只是这，电话和简讯也是——零。

和与轰力学长的接触増加成反比，我和安娜学姐之间的流变少了。

「不会吧，真的一次都没有？你不是舍身保护她了吗……从理论上来看，你是不是被讨厌了呀。」

「不要！不要告诉我现实！」

这个嘛。全部都是那压倒安娜学姐的我的错唷？可是没到她会躲我躲得那么明显耶。在深夜中突然觉得很寂寞因此连按了好几下护士铃，被十分冷淡的眼神说了「你脑袋没问题吧？」后变得更加寂寞、心灵都快崩坏了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为什么不破同学会要找安娜学姐？」

我使尽全力转移话题。不破同学说着「这是因为——」双手叠，将下颚靠在其上：

「昨天早上，经由学生会长之手，化学室被擅自进行灭菌业。我亲爱的小苍蝇们全灭了唷。哎呀，真是多说无益。完全出乎预料。」

「咦……？安娜学姐她？那么强硬的取缔方式？会不会是你搞错了啊。」

「不只是这。她还动员了老师们，倾尽全力取缔猥亵事物。的确，她从以前就执着于根绝猥亵事物，但这么蛮横的做法还是一次。所以我才在找机会直接问问她……噢。」

这时，走廊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一听就知是轰力学长。

「我差不多该走了呢。学生会长也不在这里。」

不破同学跟进来时一滑出了窗外。正当我在内心抱怨「结果你也不是来探病的嘛」时，她突然从窗边探出头来——

「话说回来，为什么轰力学长要穿着女上半身内衣呢？我能请教一下吗？」

在临走前丢下一颗炸弹。咦？什么？隔着衣服就能看出来吗？不破同学那个问题总觉得问了会很可怕，所以我问不出口。

……又过了几天，我出院的前一天来临。

今天也是只有浮现罩疑云的轰力学长来把探病时间全部活完后回去了。结果在我住院的期间，安娜学姐一次都没来过。

隔天。我平安出院，可是学校放假，这还是不能见到安娜学姐嘛！

在我一面愤愤不平，一面打扫家里时，PM接到一通来电。我心存「是安娜学姐吗！？」的期待接起电话。

『狸吉！大消息唷！』

很遗憾，是华城学姐。

与先前的软弱语气截然不同，过了一个礼拜，她好像又提起干劲了，精力十足到我觉得有点恶心。是不是早乙女学姐给她的压力太大，害她跑去喝酒了？

「怎么了吗？」

『我直接跟你说！就在那间咖啡厅吧，顺便庆祝你康复，我请客！那就等等见啰！鸡鸡！』

「啊，等——」

我连回话的时间都没有，电话就被单方面挂断。还有最后那是什么？招呼语？请你说日文好吗？

我才刚痊愈，而且还处于被安娜学姐疏远而伤心绝的状态耶……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玄关。大量宣传报纸的广告和其他传单塞在门缝，因此我将其全抽出来后才打门，前往咖啡厅。

「喔喔，好久不见！」

我一进到咖啡厅，最里面那间包厢就已经有名穿着蓝色工服的客人了。

早乙女学姐刚吞下特大汉堡套餐（总觉得盘子好像比之前还要大，应该是我的错觉吧），嘴角吃得脏兮兮的。她的声音虽然异常朗，眼睛下方却有黑眼圈，变得跟不破同学一。啊，一到不破同学我就不太舒服。

「好久不见……？这么说来，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耶。」

我脑中只有安娜学姐的事，完全忘了早乙女学姐。

「尽管没去探病的老朽可能没资格这么说，但你还真是出乎意料的无情啊。」

「哎，发生了很多事嘛。对了，为什么学姐没来呢？」

不就是因为你没来，我才得和轰力学长一同度过浓密的时间吗？

对于我的疑问，早乙女学姐不知为何看起来心情不错，「咿嘻嘻」地笑着回答：

「这是因为，老朽好像能离低潮期了，所以这段期间都一心一意在忙这件事。」

「咦？能离低潮期了吗？」

她明明为了没办法顺利画出安娜学姐难过到哭出来，现在竟然有离低潮期的徵兆，这不是很值得高兴吗？而且，要是低潮期问题解决了，照约定我也能拿到一张早乙女学姐的画。

「喔。因为安娜说无论如何都做些什么来答谢老朽，老朽就把她有空的时间全包了下来，让她全身都借老朽来素描。然而不可思议的是，老朽的低潮一直在恶化，头两天连要去看你都忘了，只管埋头画。然后到了三天左右——」

「全身都、来、素描？你……！」

「唔喔喔！？住、住手！别摇老朽，老朽会吐的！」

因为，全身素描不就是……啊啊不对，重点不是这个。我放早乙女学姐的肩膀。

「难安娜学姐之所以都没出现，是因为被早乙女学姐软禁了……？那个，早乙女学姐，安娜学姐有提过要来探病吗？」

「没喔。」

「呃啊！」

「老朽在三天左右有提议『不去探望奥间没关系吗？』但老朽一问，安娜那家伙就露出至今都未曾见过的可怕表情断言『我不去』。老朽都起一身鸡皮疙瘩了。」

……她、她在生气？那个温柔亲切的安娜学姐在生气……唉，可是从她追捕下流梗恐怖分子时散发出的异常气势来看，这也是理所当然的。那不健全的事，对健全又丽的安娜学姐而言，说不定是唯一绝对不能容许的。

我竟然压倒了她，做出如此失礼之举的我，她会不会把我像不破同学的苍蝇一灭掉……哈哈，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到这个地——

「你做了什么会遭安娜怨恨的事吗？安娜那家伙明明说不会去看你，却带着可怕的表情问了你家在哪里之类各式各的事。那表情，老朽还在她是不是企图暗杀你呢。」

……

「但很不可思议，看到那表情，老朽的笔比以往都还要动得更快。老朽觉得，是老朽从华城绫女那边得到的——那个什么……猥亵知识，和老朽脑中的某东西结合起来了。还差一步。只要一个契机，老朽觉得自己就能摆低潮。因此老朽才催促华城绫女快点让老朽看看『现场表演』，但那女人还挺会逃的。果真可恶……喂，你有在听吗？」

「……」

惨了惨了惨了惨了惨了……！安娜学姐已经不是生气的程度。一个弄不好，我就会被杀掉……！

「喂。你在听吗？喂，喂……喝！」

「呀啊啊啊！？」

肛门遭受冲击，让我吓得跳了起来。我回过头确认发生了什么事，看见早乙女学姐露出做坏事得逞的天真笑容，两手握做出灌肠的手势。

「你总算看这边了啊。」

这家伙——

「老朽很感谢你喔。毕竟无论是故意还是偶然，你都不惜遭到安娜的怨恨，也要帮助老朽离低潮期。你就做为祭品，之后也好好被安娜怨恨吧唔呀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