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挖出时光胶囊

单行本

我乾脆就这留下遗书吧,却发现不仅该写什么是个问号,就连该写给谁看都是个大问号。

坐在从附近文具店买来的便条纸前握着笔,我陷入该写什么内容的沉思中。窗外的电线杆上似乎停了一只蝉,房里传来阵阵喧闹的鸣叫声。蝉声不绝时,写不出遗书的问题尚可怪罪它们,但是待它们飞离后,我仍然写不出半个字。

我到底希望谁来读这份遗书?文字是一传达讯息的工具,而我笔下的文字必须代替我,将心中见不得人的部分向某人传递。

我该向谁倾诉?自问自答之后,答案果然还是非青梅竹马的姬野莫属。若真是姬野,我是否该在遗书里写下对她的感谢与倾慕呢?

我花了一小时左右的时间,一笔一笔地写了一封信给她。浓缩之后的大意如下:


时至今日,虽不知你对我的心意如何,但从十岁那天起,我对你的爱就不曾间断过。我之所以能坚持活到二十岁,全凭当年有你相伴的回忆,然而我会放弃二十岁之后的人生,是因为无你在身旁陪伴的世界索然无味。我总算在死前发现到你有多么重要,这也意味着我早在与你分离的那天就已死去。永别了,但愿十岁的我,能在你心中永远活着。


重新读过一遍之后,我并不打算寄出这封信,这封信的内容犯了某个致命的错误。我表达的一切并非如此,也无法将全盘心意透过文字表现,这一切全因为在思念化为文字的瞬间,思念就已死去。

我的希望全写在信里的最后一句话,「但愿十岁的我,能在你心中永远活着」。若冀望这封信为我捎去这个愿望,我就不该写下任何文字。只要是有形之物什么都好,不过要在收件人处写下姬野的姓名,在寄件人处标注我的名字,这就够了,如此就能够降低误解。如果觉得白纸有些诡异,那就多加一句「我本来写信给你」即可。或许在不提及死期将近的前提之下,写下闲话家常的内容也是不错的选择。

将笔放回桌面,避免宫城看见内容而将信纸折起来后,我仰头望向天花板……我有多久不曾写信了?我搜寻着记忆深处。我当然不曾过笔友,从小学始,也没有能寄送新年贺卡与夏日问候卡的朋友。人生至此,我写过的信件寥寥可数。

除了十七岁的「那个」之外,我最后写的一封信是在小学四年级的夏天。

十岁的我,在体育馆的后面埋下了时光胶囊。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那位在公民与德课带我们思考生命意义的导师所提议的。

在球形的胶囊里,每位学生都放了封自己写的信进去。

「希望你们在这封信里写下十年后对自己说的话,」那位导师如此说:「一时……(内容加载失败!请反馈访问设备详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