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谱

●信息

「那我走了。」

今天是研修会的例会日。

我一如往常地准备早餐，将自己的份装入便当，并事先为父亲煮好餐点，迅速打理好后如此说。

父亲吃完早餐，视线一直落在报纸上。

我们两人没有对上视线。

这呼吸与距离，是我们经历漫长岁月后自然学会的。

自从八一和银子不在，我们几乎不会谈论将棋。即便提起，也只是关于场经营的话题。我们下意识地避这件事，完全不会提及自己的成绩。

搞不好——

这日子反覆积累下，让我缓缓地腐朽了。

「午餐放进冰箱里了，加热以后再吃。」

「嗯……」

「然后，我差不多到收取町内会费和报纸费的时间了。钱放在鞋柜上，连同信封一起出去。」

「嗯……」

「还有——」

我端正坐姿，从正面看着一直将目光落在报纸上的父亲说：

「如果今天不能获得连胜，消除B……我打算辞退研修会。」

「……？」

看着报纸的父亲，缓缓地抬起头望向我。

我们有多少年没这四目相了？

睽违已久从正面笔直看着父亲的脸，我发现他衰老得令人讶异。从刻上他脸庞的皱纹，便能痛切知消逝时间的份量，甚至让我无法轻易接受。

我拼命维持几乎要垂下的视线，继续说：

「至今为止一直任意妄为，很对不起。让你照顾我到这个岁数，却擅自做这决定，真的很抱歉。」

我将一直藏在脑中的话语说出口，但其实我自己仍在迷惘，不知这是否为正确决定。或许我只是逃避。

「可是，若不做这程度的觉悟……我肯定会失败。」

「桂香——」

「我走了。」

我低下头，打断父亲的话后，走出家门。

我之所以决心要退会，是因为一封信。

在我以女流棋士为目标进入研修会前……小学时代的我，受父亲命令下将棋。那封信，就夹在当时写的研究笔记中。连存在都已被我遗忘的古老笔记中。

寄信人是……十岁的我。

简短信件以『致二十岁的我』为头，编织着孩子气而率直的话语。内容描述自己正在学习将棋；变成师傅的父亲很严苛，自己几乎要被击溃，但仍然最喜欢将棋，梦是成为女流棋士，和父亲一起从事将棋工。然后，信件以此结——

『致二十岁的我。我的梦，实现了吗？』

「……对不起，完全没有实现。」

已经二十五岁的我，走向联盟时如此低喃。

梦没有实现。

不仅如此，我甚至彻底忘却了十岁时那份纯粹的心情。

当时的我要是见到现在的我，肯定会为未来如此没的自己错愕不已吧。

我十岁时的梦，没有实现。